宴清殊来到会客厅，就见曲老爷子正倚靠在沙发上，细细品味着手里的龙井茶。
    老人家半点不似外间传言的那样，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看起来倒是精神矍铄。
    “这做人啊，就跟品茶一样，你若不静下心来仔细咂摸，便不会知道这茶到底是苦的，还是甜的。阿殊，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宴清殊怀疑曲老爷子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但是他没有证据。
    他迈步上前：“受恩师教诲。”
    “恩师近日身体可好？清殊原本打算过几日前去疗养院拜访，没想到今日恩师便亲自上门了。”
    曲老爷子笑眯眯：“昨日是你与我乖孙的婚礼，老头子我身体不适没能来参加，今日好些了，当然要来亲自看看你们，送上一份贺礼才能安心啊。”
    说着环顾四周：“怎么就你一个人，我那乖孙呢？”
    宴清殊动作一顿：“他，他昨晚太累了，这会儿还没起。”
    “昨晚我那乖孙一直跟你在一起？”曲老爷子依旧满脸笑意。
    宴清殊愣了一下，他虽然不想欺骗恩师，但也不想事情闹得太大，于是点了点头。
    “是。”
    话音落下，老爷子眸子骤然一冷。
    这眼神宴清殊只在老爷子对战敌军时见过。
    正奇怪，手臂麻筋处传来一阵酸痛。
    只见曲老爷子右手如钳子一般，掐在他的小臂关节处，那力道不重，却险些让宴清殊绷不住，疼得叫出声来。
    “恩师……”宴清殊倒抽了一口凉气。
    话还没说完，曲老爷子已然松了手。
    “刚才突然脚软了，该不会把你小子捏痛了吧？”曲老爷子笑呵呵。
    宴清殊再次怀疑曲老爷子是故意的，但是他依旧没有证据。
    “恩师多虑了。”
    曲老爷子笑容一敛，声音严肃：“我再问你一遍，我家乖孙昨晚当真一直和你一起吗？”
    宴清殊怔了怔。
    这是曲老爷子今日第二次提及此事。
    显然，昨晚的事情是瞒不过去了，宴清殊只好如实交代。
    看着曲老爷子渐渐沉下去的脸，宴清殊猜测，今日怕是少不了一顿打骂。
    却在这时，听到了家禽般怪异的哀嚎声。
    “啊，都怪老头子我没用，人老了，连自己的亲孙子都护不住，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呀，老头子我就不该回来，就该死在战场上……”
    宴清殊：？
    若是老爷子打骂他一顿，把气出在自己身上，他绝无半句怨言，心里也依旧坦荡。
    可曲老爷子偏偏没有这么做，这哭声听起来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他原本没觉得惩罚一个大半夜偷溜出府的新婚夫人有什么错，可这会儿也心虚了起来。
    “我可怜的乖孙儿，带我去见他，若是今日见不到我乖孙，我就不活了，我就……”
    “我这就带您去！”宴清殊立刻截过话头，生怕自己恩师再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来。
    待师徒二人离开，一直在角落里怂着的塞西尔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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