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收拾屋子,池B在抽屉角落里,翻出一台单反。
    他沉思片刻,想起来：对了――
    大二的时候,他和钟奕已经在一起。但过年那几天，依然与对方分开。后来一起回京市,他见到钟奕手上拿着这个。
    池B试着开机,半晌没有反应。他遗憾，明白大约没电。好在充电器也在相机包里，很好找。闲来无事,他插上电源，充了片刻,提示灯亮起来,可以开机。
    翻一翻相片，拍摄日期停留在多年之前。好像是那次回京市后，这台机子就被束之高阁。
    可池B一张张看过去，唇角还是慢慢翘起。他见到海城里的几个景点，有铺着青石板的陈旧小巷,还有巷中的一把破烂油纸伞。短短几个画面,就带起关于上个世纪的幻想。他看着照片上的时间，又拿手机翻日历，发觉那是那年初三,下午四点。自己在应对络绎不绝的拜年者，而钟奕选择去寻找海城那些僻静的、要随着城市建设烟消云散的角落，深入地、安静地看看自己生活多年,却始终没有留心欣赏的城市。
    翻到最后，是一张过曝的天空。池B手指动了动，想起这是自己的杰作。他有点想删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无妨，权当纪念。
    更晚一点，钟奕披星戴月地到家。在客厅看一圈，池B不在。推门进卧室，果然见到未婚夫。而池B举着一个相机，对他说：“来，笑一下。”
    钟奕笑完，听到轻轻的“咔”声。他走过去，见到相机包上的LOGO，意外：“我还以为这个丢在京市了。”
    池B说：“正好，夏天出去，可以带上。”
    钟奕就头疼。但他们讲好了，这会儿，也不会多说什么。
    池B低头看相册。相机显示屏上，是方才拍出的钟奕。屋内光线不算明亮，灯是昏黄色，好在机子很好，于是能把这样的黯淡灯光都拍出温柔模样。钟奕站在门边，一身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又带点都市夜归人的倦意。池B看看照片，再看身侧的钟奕，问他：“累吗？”
    钟奕在他身边坐下，松一松领带，说：“还好。”
    池B很大度，说：“肩膀给你靠。”然后试图举起相机，用镜头对着自己与钟奕，拍一张合影。
    钟奕失笑，也配合他。这样照完，池B不甚满意地看照片。而钟奕脱掉西装外套，慢慢解着衬衣扣子，说：“我去洗澡。”
    池B亲亲他，说：“快去快回。”
    等钟奕回来，池B已经上床，相机包被收拾好，放在一边。
    池B手上是pad，走进看，果然是在看金融资讯。
    见到钟奕，池B抬头，说：“睡吗？”已经十一点出头。
    钟奕“唔”一声。他上了床，池B就关掉一边的灯。窗帘拉了，却又留了一条缝隙，透进一点月光。
    池B慢吞吞地蹭到钟奕身边，抬手，揉一揉钟奕的太阳穴。钟奕闭眼，抱住爱人温热的身体。放松、陷入沉睡。
    这一夜，钟奕睡得很好。他起身时，池B反倒未醒。等洗漱回来，把吐司塞进面包机，再进卧室看，池B仍在睡。
    钟奕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先前的事，在他们两人身上都留下很多痕迹。池B身上有一道经年都无法淡化的伤疤，身体比车祸前虚弱太多。而他自己，虽然医生说，他已经差不多恢复。池B也觉得，他重新走向阳光、平和。可事实上，在车祸前，钟奕没有这样的习惯。
    不像现在。会坐在池B身边，看着他的睡颜，一点点想，自己可以对这样安静沉睡的池B做什么。
    钟奕明白，自己不会真正动手。不是克制，而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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