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周五的公寓是什么样子的?
附近并非闹市区,当然也不能算是多偏僻的郊区,大概是处于两者之间的某个模糊的位置,听说这一片还聚集了很多行业大亨与隐世富豪。从天空的颜色上看,应该是环境相当宜人的区域,远离了闹市区熙攘繁杂的人群,也远离了郊区飘着灰烟白气的工厂烟囱,不吵不闹,一到夜晚就有种与世界脱了轨的孤寂氛围,对于媒体总监这类每天都得与人打交道的职业而言,偶尔尝试与世界脱了轨的感觉也是一种排遣压力的方式。和葛乔他们隔着两栋公寓的位置,还有一个形状不规则的人造湖,比一栋公寓的占地面积稍大些,常年蓄着绿水,阳光投射下来便会看到泛着光的粼粼水浪,湖水周遭围着一圈防止小孩子跌落的银白色铁栏,大概每天都有人清理,一点铁锈都看不到,它像是和湖水斗着气,也有样学样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特有的光点,可是这两种光的温度是肉眼可见的不同,从远处望去,盎然之中又透着一股冷酷。
尽管葛乔觉得没有人会对这个住宅区感到不满意,但似乎这里的住户并不算多,深藏功与名。
而公寓房东沈g沈教授,骨子里带着新精致主义的气质,信奉再简陋(对沈g而言,大概这个公寓确实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也不能失了优雅,所以给厨房配了吧台,把一楼的阳台与小花园打通,建了玻璃房。至于那个历史遗留问题――二楼旧了的管道――可能也是因为他无法忍受在一段时间内公寓会失去这份和谐的美感,所以才不想动工翻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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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全黑立体音响里正在播放《Quandonarriveenville》,这台一看就价格不匪的大家伙是葛乔买的,五年前他刚住进来的时候,想着迎合一下房东的资本主义情趣为公寓购置点东西,又考虑到自己的声控属性,就干脆狠狠心买下了这台在当时口碑与价格齐高的立体音响。
葛乔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正好隐约听到最后那一段尾声,踩着结束点走到厨房时,胡智南正在吃早餐,除了沈g的那节艺术学理论课之外,他还需要旁听另一门通识课程,那节课恰巧就在周五的早上。所以每周的这个时候,胡智南都会跟朱赞与葛乔吃完早饭一起出门。
只听尾声那几句重复的鼓点小节,就能知道它出自法音乐剧《星幻》曲目,这样的人大概不会多到哪里去,可葛乔偏偏就是其中之一。
1976年的法国编造了这出《星幻》,20世纪70年代的欧洲人们对于未来的展望格外悲观,他们好不容易从二战的创伤中走出来,却迎来了又一次现实的打击,恐怖主义化为更骇人的魔鬼折磨着人类,经济萧条毁灭了无数人的希望,一夜之间,人们全都听说了眼前这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竟然只是栋可看不可碰的蜃楼,它挡住了人们的视野,让他们看不到所谓的美好未来究竟在何处。可哪怕是在如此黑暗的绝望中,音乐仍然被当做是使人获得新生的力量源泉,安放在与“爱”同等重要的位置。这股力量是无形的,又是有形的,它凭空而生,被刻成凹凸不平的波纹,与金属针和电流产生反应,又从一群才华横溢的歌者的喉中唱出。它可以附在空气中任何一颗粒子之中,刺激着人们的耳膜和大脑神经,令他们皈依,引着他们喜怒哀乐。
葛乔多喜欢音乐这个东西哪。
他欣赏这门虚幻而又具体的艺术,欣赏它就连控制人们的情绪都透着真诚。可惜他从小五音不全,无法真正体验到沉浸于这门艺术的快感,所以他选择绕个弯,曲线救国,本科学了新传,放弃掉那几家咨询公司和4A广告公司的offer,毅然北上踏入娱乐行业,辗转当上了娱乐公司的媒体总监,天真地守护着最初的热忱。
至少,最后他走上了一条保护这群有幸能与音乐为伴之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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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智南边往烤好的面包片上抹花生酱边跟朱赞抱怨:“我也想跟你们一起看音乐剧,可是下个月要开题,还得完成旁听课的作业……”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那门作业最多的旁听课的教授就住在这间公寓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叹口气,“我他妈……真是服了沈教授了,全教室有六十多个学生啊,六十多个!怎么就不能放过一个可怜弱小无助的博士生呢?”
沈g不在,他也懒得藏着掖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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