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江的冬天,总是要比省内很多城市冷上那么几度,冬天白日短,下班时间不到六点,天就已经完全黑了。路两旁的树光秃秃的只挂了几片枯黄的叶子,在北风的吹拂下瑟瑟发着抖,摇摇欲坠的样子显得可怜得很。而位于立夏区柳园小区外成行的门市是当地知名的美食街却与这凄凉的冬夜形成了一种反差,这正好是这里一天中最热闹的时间,小区外面门市前停了一排车,人来人往、灯火通明,把这个冬夜衬得很是喧嚣。
老四川九宫格火锅,是这条街上非常火爆的一家火锅店,味道正宗,平时来得稍微晚了点就要排上一、两个小时的队,谁也没想到却在这天紧锁了外面的卷帘门。但是从起了雾气的窗口看进去,里面还是有人影在晃动的。
慕名而来的几位食客从车上下来,见大门紧闭是一头雾水,他们不死心,开车的那个年轻小伙子便去敲门,“老板,在吗?今天怎么关门了?”
这时从里面传出生硬的回复说今天不营业,几个人有些失落,转身去别家吃饭了。
火锅店的老板叫吴一,做餐饮这一行已经五年了,以前生意一直不温不火的,直到前年他娶了一个四川老婆,用上了她从老家带过来的底料方子,成了随江第一家正宗的四川火锅,这才真正赚得盆满钵满。
吴一把毛肚和鸭肠放在桌子上后,人就坐在木凳上了。锅里的牛油锅底已经滚沸,散发出浓香四溢的味道,勾得人食欲大起,可围坐在桌旁的其他食客一个个面色沉重,心事重重,并没有举筷子的欲望。
“你们吃啊……”吴一招呼着,不满说道:“老子今天都决定不营业了招待你们,你们还坐在这边大眼瞪小眼的,都对不起我搭上的这一个晚上的营业额。”
桌上唯一一个女人,脸上带着些青紫,手腕上也有些伤,她瑟缩着,呐呐地开口道:“我不想参与了,我能回家吗?我回去太晚了的话,我老公会误会……”
“不行!”坐在女人对面的是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他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金色的大戒指,但是这戒指尺码小特别紧,几乎勒紧了肉里,他说话声音很大,嗓子微微有些嘶哑,“我说孙雨,你上学的时候不是挺能咋呼的吗?现在这是咋了?”
孙雨就是那个女人,听见男人这么说,条件反射的抖了抖,“我……”她“我”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另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头发被定型的东西抹得一丝不苟,在灯光下泛起了一层诡异的油光,他身上穿着一件V领毛衣,里面是白衬衫,他抬了抬手拦了下他旁边的胖子,这时从他左手腕上滑出一块价值不菲的表,即使在这昏暗的店里也是闪着光的。他对胖子说:“哎,老钱,你说话温柔点儿,咱们今天来老吴这儿是讨论事情的。”
“就是就是……”应和的人姓赵,叫赵渊,他坐在孙雨旁边,是市中心医院的大夫,“我这面对一天患者了,饿了,我得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他不拘小节,坐着的姿势也极其不斯文,夹了一筷子酥肉放在嘴里嚼了嚼,先是夸赞吴一手艺好,然后对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说:“我说张明峰张大秘,您把咱们这些老同学叫来干什么?都快二十年没见了,叙叙当年的旧吗?”赵渊接到电话后,原本是以为同学聚会的,但是看见在场的这几个人,心下便明了了。
“哼……”一个梳着分头,身着一件冲锋衣的男人轻哼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有什么旧好叙的?说说咱们当年光荣的事迹吗?咱们上学时发生的事情,要不是张明峰的爸爸使劲儿,咱们谁也别想混成今天这样!”他脸皮粗糙、面色颇暗,样子很是疲惫。
赵渊听见了,冲着这男人讽刺道:“周立和周大秘,我说您这和张大秘同为政府秘书,却一个在区里,一个在镇上,可是差了一级别的啊,你是怎么混的?没让张大秘的爹扶持你一把啊。”
他实在嘴贱,周立和听见,便啐道:“赵渊,你给我滚!”
赵渊嘻嘻笑着,并不在意不轻不重的辱骂,涮了点毛肚,吃下去又是赞扬一番火锅的好味道。
张明峰没动筷子,而是喝了一口桌子上摆着的豆奶饮料,清了清嗓子,说:“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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