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无数次问过自己,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踏进同一条河吗?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一如年幼的他无法选择父母家庭和环境,一如成年以后的他无法矫正自己自卑敏感和焦虑。
许之尧事发后,他在学校里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他不敢想象在一个公安大学里,老师和同学会用什么目光来看待一个恶贯满盈的连|环|奸|杀|犯的儿子。
不甘心,愤怒,焦虑,绝望。
不甘心于自己的理想就此作罢,愤怒于多年的努力一夕间毁于一旦,焦虑于东躲西藏、遮掩避人的日子。
还有面对未来的绝望。
许之尧上遍了所有媒体的头条,上到八十老妪下至八岁小儿,全都知道这个人,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在谈论。他该怎么隐藏这个父亲,怎么躲避一切可能的恶意?
还有叶潮生的反应。他会惊讶吗?还是嫌恶,又或是歉意地说,对不起,请给我一点时间消化?
太可怕了。未来令他恐慌,外面的世界令他战栗。
许月想过死,如果袁望没有来找他。
袁望开出的条件,优越到他无法拒绝。只要能拿到证据,帮专案组破了这个案子,袁望就想办法帮他把户籍上的信息抹掉,帮他毕业。就算不能当警察,哪怕做一份最不起眼的工作,做一个父不详的普通人,都可以。
他无法拒绝。他不想死,不想就此认输,不想当一个罪犯的儿子,不想将这个污名挂在身上。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想争取一个能够好好地生活下去的机会。
那时的他饱含希望,绝想不到最后事情会演变到如此地步,也想不到这些旧事如同一只发锈的机括,他以为按下的是结束,是一切的了结,却从机括中射出了一只箭。
可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吗?
人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但沿着这条河道,所有奔腾之上的水流,都会赴向同一个终点。
叶潮生心里发急,脸色愈发难看。
许月却忽地笑了下,没有刚才怕他的样子,拉起对方的手,按上自己的胸口:“这呢,你摸摸。”
一颗心脏,在肋骨间鲜活地收缩着,震动从胸腔穿过皮肉,直达叶潮生的手心。
叶潮生觉得自己拿许月是没办法了。
只要对方稍一示好示弱,他就像个丢城失地,极没有骨气的将军,恨不得立刻举手投降。
面对这个人,他根本生不出什么气,也发不起什么火。
“我不许你去,用不着你去。这么多警察,难道都是废物吗?”叶潮生反抓住许月的手,牢牢握住,“我不愿意冒这种风险。以前我说过一次,现在再说一遍,跟你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没人值得让我拿你去冒险。”
许月的心跳得厉害。
“阿生,你听我说,好不好?”他诚恳地说,“昨天你说你感觉到了,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从出车祸住院开始,非常强烈。秦海平是冲我来的,可能是因为方嘉容,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对方总是灼热而粘腻的目光,肢体的靠近,言语中不断的暗示。
“我可以躲着他,但我不确定可以躲一辈子,你也不可能走到哪里都带着我。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心里也明白,对不对?”
叶潮生不想明白。急促翕动的鼻翼,暴露了他的焦虑。但他知道许月说的都是实话。如果秦海平想做什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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