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侵蚀灵魂的状态是缓慢的,它因此而残忍,也因此而美。
把人抱上车后,君翰如将手覆在温随的额头上,他的手微微停顿了一瞬,继而下移到领口,很快解开那些纠结成团的衣服。
温随的身子乍看上去没有问题,一摸却都是湿的。最外面的外套已经结干变硬,毛衣吸了水后又冷又重,没有半点热气。这个男人就蜷缩在一团湿冷的毛线与布料里,用残余的体温捂热里层的雪水。
等掀开最里面的棉背心,那副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胸膛终于显露出来。君翰如不知道温随在这段时间瘦了多少,居然连胁下的肋骨都隐隐分明。
他伸手抚摸了那皮肤下肋骨的轮廓。
太冷了。
温随似乎被他掌心的热度烫到,微微瑟缩一下,随即又本能地循着热源往他怀里靠。君翰如用大衣裹住这具光裸的身子,捂了一会,温随的身子逐渐回暖,眼睛也慢慢睁开。
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但就算是在这种状态下,他还是凭着气味,凭着回忆,凭着感觉而知晓了面前的男人是谁。温随的眼睛突然红了:“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非常轻,也很含混,听上去像在呼唤某种思念已久的东西。
“一直……一直都在想你……”
“温随?”君翰如低下头问了一句,可那个男人已经靠在他肩膀上,再次昏睡过去了。
车上只留着应急的药品和备用文件资料,至于那些增加舒适度的东西,统统被剔除在外。君翰如翻了翻温随的行李袋,里面大都是衣服,还有一对玻璃杯,一把水果刀,几个苹果。在风雪里待了一夜,全都染上了潮气,不能用了。
他脱下大衣和毛衣给温随穿上,自己只留了一件衬衫。衬衫没有系领带,纽扣也没有扭全,从领口的缝隙里,隐约还能看见胸膛上有一片青紫色的瘀血。
之前砸到他胸膛上的,可能就是行李袋的玻璃杯和刀。水果刀不小,刀柄带着其余物品的重量砸在胸膛上,很有锐气。也不知为何,这伤并没有被处理,因此在随后几天便不可避免地恶化,看上去有些可怖。
换上干净衣服之后,温随睡得安稳许多了。后座那么大,他却只缩在一个小角落,深色的大衣裹在他身上,就像裹着某种安静温顺的动物。
这时外面的雪又大了起来,窗外风雪响动,而车里,除了温随的呼吸声和君翰如身上的烟味,徒留一片清寂。
回N市的时候,已经将近深夜。
大年初一,只有公立医院还开门。医院里人满为患,病房没有一个空床,君翰如只能在输液室的角落里找到一个刚刚腾出来的位置。
公立医院的一切仿佛都是被过度使用的。不大的空间里拥挤地摆着输液的躺椅以及零散的塑料凳,垃圾桶。椅子很旧了,坐垫和扶手上还有深色的污垢,空气里挥发着呕吐物与药水混合的味道。
温随蜷缩在椅子上,头埋在大衣里,睡得很安静。君翰如并不适应这环境,一直站着。如果温随的手动掉了,他就轻轻扶正。
中途出门领药时,他路过病房的走廊。虽然是深夜,但还有很多人没有歇息。房间里传来很多孩子的,以及成年人的哭声。那些病人躺在床上,有的流泪,有的一句话不说看着天花板,他们旁边的亲人朋友就拥抱他们,鼓励他们。
君翰如忽得一怔。
他从前既然漠视情感,也就更不会注意情感的需求。人如果生病,那就给他最优的医疗条件,最充足的金钱,无非如此。
但病人的精神状态是脆弱的,他们需要陪伴与安慰。把病人独自扔在病房,实在是残忍的行为。
这是温随在他面前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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