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城市的各处都比往常寂静了不少,日头渐渐爬的高了,街道里也没见热闹起来。
而楼下响起的汽车发动机声音,楼上人已经很熟稔。秋姨耳尖,听见汽车声,赶忙先熄了灶火,跑到阳台望了一眼,回头对紧闭的书房轻轻说了声:“君老师,翰如先生来了。”
也不知里面的人听没听见,书房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果然,没有多久,君翰如便从楼道里走上来,秋姨已经等在门边。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几只碟子。”
碟子是两只瓷碟,恰成一对,清人仿明人的,却仿的古拙可爱,颇有趣味。此时用藏青绒布包了,锁在在樟木匣子里。
秋姨已会意,笑着接过去:“劳您费心了。”
这是幢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旧屋,房子老,家中的陈设也古旧。白色花纹的镂空沙发罩,绿皮冰箱,以及随处可见的一些古玩。虽然整洁,空气里总有一股浓重的纸张味。
君翰如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
“姑姑呢?”
“在书房里。”秋姨已经小心安置好碟子,走进厨房。“说了您来,君老师也没理。”
君翰如走到书房前,轻轻敲了两记门:
“姑姑。”
静了半晌,里面传来一道声音:“进来。”
那是女声,又不像是女声。女人说话是最多起伏跳脱的,这声音却平静至极,明明是话语,但听不出任何情绪。
与君翰如很相像。
门里门外的一问一答,倒像是回声。
于是君翰如推门进去。
书房里剩余的空间很小,几乎无落足之地,挤挤攘攘地堆满了书。原来房子中书卷的味道就是从这里漫出来的,新新旧旧,有旧书发霉的味道,也有新纸张的油墨味。
靠窗摆着张大书桌,上面倒只摆着一本缺了封面的旧书,书脊上还有模糊的字迹:大庄严论经,马鸣菩萨造,西域龟兹三藏鸠摩罗什译。
桌前坐了位老人。头发花白,带着老花镜在看手中一沓纸。
这是君翰如的姑姑,君省瑜。
君翰如等着她看完。
也不知过了多久,君省瑜似终于倦了,冷笑一声:
“正经的语源学,历史音轨这些东西弄不熟的人简直不能作。”
她把手上的纸扔在桌上,力道不重,却很令人胆寒。有几张纸飞脱出去,落在了书堆里。
“这些人交上来的是什么东西,花里胡哨,狗屁不通。”
君翰如俯身捡起那几张纸,放回桌上:“您不用和他们较真。”
君省瑜没有理,摘下眼镜站了起来,径直朝门外走去。君翰如似乎已经习惯,先给她让开道来,接着随她一同出去,顺带将门掩上了。
他们在沙发上落座,秋姨端上两杯毛尖,一姑一甥便低头慢慢喝起茶来。
“怎么,现在除夕也懒得过来了。”
“公司里有事情,一个和政府合作的项目,这几天都在加班做准备。”
“那倒也罢了,只是要保重身体。”
“我明白。”
他们偶尔做些谈话,多是沉默,大概是在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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