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塞佩把埃尔文送走以后,架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摘下了那副金边眼镜,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鼻梁。实木椅子上,垫着西班牙刺绣的靠垫,这使他腰背处的酸疼多少减轻了一些。
尽管并不愿意承认,朱塞佩还是觉得自己恐怕是真的上了年纪。从前贝托尼街最勤快的男娼,如今也成了一掰就碎的中年大叔。而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中年大叔,还值得某人乐此不疲的费心折腾,用堪称执着的手段来特意消遣。朱塞佩这样想着,又觉出了几分嘲讽,泽维尔那个小混蛋可真是个该死的蠢货,不长眼的东西,吃软饭的怂包。
朱塞佩忽然就快乐了,虽然聪明如他也究竟没有意识到,这种快乐是建立在自我贬损的基础上的。但总而言之,他的心情好了许多,甚至觉得今晚再去和泽维尔鬼混一次也不至于影响他的神经。说到泽维尔,朱塞佩迄今为止仍然不明白他那莫名其妙的企图,或许是嫉妒,或许是愤怒,或许是挖苦,但总之那里面应该不存在任何达里奥所说的“可怕的爱情”。可是这个世界上,难道真有那种,为了一时冲动而和自己怨恨的对象一次又一次上床的傻瓜?
朱塞佩想了想,觉得如果那样就算是傻瓜的话,自己显然也不属于聪明的范畴,于是立即本能的终止了这个问题。即便他在达里奥的面前信誓旦旦,说什么“一定会和泽维尔撇清关系”,但是见鬼,他和泽维尔到底算是什么狗屁关系!
他想得神经衰弱也得不出一点结论,这个问题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了朱塞佩的极限,一步跨入深奥的,可与马尔蒂尼的和谈相媲美的境界。
想起马尔蒂尼,他忽然又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还有许多的麻烦事需要解决。而至于泽维尔的事情,将来再说吧,或许他自己就想通了呢?况且,那个小鬼的乐趣,不就是看他气得抓狂跳脚,青筋暴现吗?为什么要顺了他的意思,称了他的心怀呢?
朱塞佩这样有些“鸵鸟”的说服着自己,又抬手戴上了眼镜,着手处理起眼前堆积如山的工作。他虽然神色温和的答应了埃尔文的请求,但是对于如何给予那个穷小子恰当的施舍,还有许多具体的问题需要解决。于是他拿起桌角上的听筒,给大楼另一端的办公室拨了一通内线电话。
几分钟后,先前那个娃娃脸的意大利青年踢着皮鞋出现在了门前。他抬起头,看见那百叶窗边的顾问先生脸上凄风苦雨,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连忙闭紧了嘴巴。严格意义上来说,朱塞佩并不见得是一个很好的上司,也多少带着点神经质般的完美主义和歇斯底里。但是,考虑到在黑手党的世界里,上司发怒的时候通常都是拿出□□来解决问题,这就让那只会摔几个文件夹,骂几句粗的朱塞佩看起来好像是个赞美诗里的天使。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位顾问先生是个好欺负的人物,他只是比常人要冷静一些,也能忍耐一些。可是聪明的人都知道,这种人生起气来,也比常人要更加的狰狞可怖。
虽说是这样,但朱塞佩脸上那种斯文而又和善的神情却似乎是雕塑上去的。即便他表现得再怎么忧愁阴郁,当他开口说话时,你都会以为他在说着世上最温情的低语。
“卢卡,去联系一下议会的那几个老头,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朱塞佩这样说着,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让切萨雷,那个旧城区的角头来见我,我要弄清楚埃尔文・特纳的事情。”
被称作卢卡的娃娃脸青年点了点头,从安东尼奥时期开始,他就一直担任着朱塞佩的助手,对于那位顾问先生的指令总是有着最深刻而迅速的理解。
而他自己,是大萧条时代出生的弃婴,被附近的一所教堂收养,好心的唐巴罗内出钱供他上了大学,还定期向教堂捐一笔善款以用来照顾他的生活。
为了报答这份恩情,卢卡在大学毕业之后,并没有像人们所期望的那样成为一名税务员或政客,而是义无反顾的投身到了巴罗内的事业。尽管他的胆子只能支持他做一些干净而又体面的工作,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从这个世界里抽身而去。他就像一台巨大仪器中的小小的齿轮,将自身的命运与巴罗内的利益紧密咬合,不屈不挠的重复着简单而又机械的生活。
无论是在阳光下,还是在阴影中,像卢卡这样的人都还有很多,他们共同经营着名为巴罗内的帝国,构筑起金钱与权势的壁垒,成为那壁垒外的坚盾与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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