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离起了个大早,坐在镜子前面梳头化妆,于秋凉坐在她身后不远处打着瞌睡。屋里并非只有他们两人,化妆师和伴娘都挤在这间屋里,狭小的屋内从未容纳过这样多的人,空间顿时显得逼仄。
热闹都是暂时的,但人们喜爱这暂时的热闹。为了热闹的一瞬间,他们可以舍弃很多很多。欢庆,是令人忘却烦忧的最好方式之一,大家都愿意参与别人家的喜事,沾沾他人的喜气,让自己变得更幸运。
当然这都是迷信。虽说人类社会已然步入了现代化,但潜在的迷信因素也不少。于秋凉眨了眨发涩的眼睛,身子往旁一歪,脑袋不偏不倚地枕上沙发靠枕。它软绵绵地托着他的头,还真挺舒服。
宋词然坐在于秋凉旁边,精神抖擞地打着游戏。他的精神并非“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只是认为能蹭饭了,因此而感到开心。宋词然对喜事没什么概念,看别人都高高兴兴的,他就觉得是在办喜事,而且,别人的喜事和他有啥关系,关系大不大,他一概无所谓。于秋凉喊他过来玩儿,他就过来玩儿,他才不关心自己呆在这儿合不合适。
新娘本人和新娘的弟弟都对他没有意见,那别人再觉得不合适,也不能说。化妆师是从外面请来的,压根不认得新娘的亲朋好友,她只管给新娘化妆,把客户打扮得漂漂亮亮。路离看着镜中的自己,平日里她不化这样的妆,但今天不同于往日,这是她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
她是如此肯定她一生只会经历一次这样的事,她一向对自己很有信心。她眨了眨眼,看镜中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她想这真是漂亮极了,可惜有的人啊走得太早,见不着今天的场面,为这热闹留下了一笔遗憾。
于秋凉倒在沙发上,却没有真正睡熟,他脑海里一刻也不停歇地回放着某一画面,然而那场景并未真正出现过。他是在脑内排练他将要说的话、将要做的动作,那件事太重要了,他不敢出一点差错。
他是个缺乏勇气的孩子,稍微遇见一点挫折,就很容易灰心丧气,如果遭到重视之人的否定,那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沙发靠枕里,深深吸了一口上面的香气。路离家里的东西都很香,她活得十分精致。
可等她走了,那只剩下她母亲的家,还能保持住这样的精致吗?其实于秋凉从没想过有一天姐姐会出嫁,在他小的时候,他认为这一天很遥远,而当他长大了,他不认为此事遥远,却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会走呢?这个家里少了谁,都不像是一个家,她怎么能走呢?
于秋凉总是一厢情愿地想把人留住,这与对方愿不愿意留下无关。
路离的妆化好了,很漂亮,化妆师的技艺着实高超。她回头看了歪倒在沙发上的两个大男孩一眼,嘴角上挑,露出一个微笑。宋词然起得太早,这时候也困了,正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于秋凉身上闭目养神。他们都闭着眼,谁也未曾注意到路离这边的动静。
“起来啦起来啦。”伴娘认得于秋凉,笑着去挠他的痒痒,把他叫醒,“去送你姐姐。”
伴娘的挠痒痒秘技,使得于秋凉睁开了眼。随后就是跟着新娘上车,颠簸一路,去见新郎。
余夏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带着杜小园混入了新郎亲友席,于秋凉看见他,不禁有些惊诧。于秋凉又慌忙去看姐姐,却见路离神色如常,双眼平视前方,是只装得下爱人,再看不到除爱人之外的其他,不由松了口气。
不晓得为什么,他不敢让路离见到余夏生。可能是心虚,可能是胆怯,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总之他不敢。
婚礼的流程按部就班地走完,宋词然蹭过饭,就被爹妈一通电话叫走。于秋凉送他坐公交车回家,给他往包里装了一大把喜糖,宋词然拿了一块软糖吃了,吧唧吧唧地在嘴里嚼,看样子很开心。
“是我姐结婚,又不是你,你高兴个啥?”于秋凉感觉他很好笑。
该不会是因为蹭到了饭,所以才开心?
“你给我拿糖吃,所以我高兴啊。”宋词然认真地回答,仿佛这种高兴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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