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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方知晓神秘兮兮地问李葵一:“你知道高三带给学生的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
李葵一认真思索了下,说:“意味着这段苦日子快要走到头了。”
“no,no,no……”方知晓拖着腔调,得意地摇摇头,“高三意味着所有人都会对你都无底线地包容。我跟你说,我今天早上不是去路边的铺子里买早点么,就把我的小电驴停在外边,但不知是没停稳还是怎么的,它突然倒了,把旁边的电动车也给带倒了。我赶紧给人家扶起来,还没扶稳呢,车主人就过来了,是个阿姨跟一个叔叔,脸色很不好看。我吓死了,结果那阿姨走近了,看到我脖子上挂着的走读证,知道我是高三的,立马就原谅我了,还跟那叔叔说,孩子读书也不容易,这都高三了,马上要高考了,压力肯定大得很,别难为人家。”
李葵一听了,不禁莞尔。
她觉得方知晓总结得很有道理。在柳芫市这样的拼应试教育的地方,高考就是全民性的事,高三生们的地位肉眼可见地直线上升。班里很多同学的家长开始每天送饭过来,肉啊、蛋啊、补汤啊,变着花样地做,别的不说,营养这方面绝对供得上。学校里也重点保护高三生,他们不用再打扫卫生区了,学弟学妹们被动承担了一切,而且就在前几天,几个高一的学生在打扫高三教学楼前的空地时,大声喧哗、追逐打闹,被学校在广播里通报批评了,说是打扰到了高三生学习。甚至,高三生们可以表现出焦虑、恐惧、矫情的情绪,且被理解——这是其他人生阶段很难享受到的待遇。
教室里混杂着黑咖啡和风油精的气味,苦涩、香醇、冲鼻。没有人说话,只有纸张在翻页,笔尖在跃动,试卷在一张一张地向后传递,有时也会响起一声咳嗽,往往伴随着急促抖腿时布料的摩擦声和狂躁的挠头声。
稳住,李葵一对自己说。
她开始调整自己的作息,要求自己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必须睡觉,并且在睡前拿出半个小时时间背书。如果有作业没做完,那就不做了;如果贺游原的消息没回完,就跟他说一声,也不回了。每天早上五点,她准时起床,把昨晚背过的书复背一遍,背完就可以去洗漱、准备上学了。
她觉得这个记忆法很有效,就像大脑在睡觉时也能对知识点进行加工一样。
这样一来,她没有太多时间与贺游原联系,所幸贺游原也忙得很,甚至比她还要劳碌,根本没理由闹脾气说她不理他。他们俩聊天的时间完全错开——贺游原白天时会零星发几条,晚上李葵一回家后会回几条,等到贺游原再回复,就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
“怎么每天都熬那么晚?”李葵一忍不住问。
“画不完。”他说。
逮到一个周末,他就给她打很长很长的电话。她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的疲累和沙哑,可他还是笑,说他现在的样子就像刚逃难回来似的,不仅是手上和脸上,连鼻子里都是碳铅粉。有时她也听得出他的低落,说画了一张又一张,好像还是没有进步啊。其实他很少跟她提起压力,即便提起,也是轻轻带过,而后就哼哼唧唧地说自己最近也没落下文化课,每天都有听听力磨耳朵、做数学试卷,明里暗里地索要表扬。
李葵一知道,他肯定有压力的,只是他没说。有次他在动态里分享了一张照片,是凌晨五点的画室,窗帘半拉,四周都黑洞洞的,只有窗前崩开一线惨白的天空,冷寂、压抑。
“是不是不开心?”她问。
“嗯,二模没考好,而且是色彩没考好。”
李葵一是在跟贺游原聊天的过程中才知道美术生也有他们自己的一模、二模、三模;画室里也和教室里一样挂着考试倒计时;美术考试也和高考一样,是努力、天赋、运气的比拼,甚至比起高考,美术考试更需要拼天赋和碰运气。
她曾问过他,觉得自己在美术方面有没有天赋,他当时很臭屁地说,当然有啊,老师也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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