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人渐渐多起来,荀慕生扶着桌沿慢慢站起,仍有种血液冲脑,晕眩目黑的感觉。他向店门处走去,微温的木珠贴在手心,耳际却回荡着迟玉的话――祝你安好。
他宁愿听迟玉说一声“再见”。
行至门边,刚准备推门而出,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一个年轻男子风风火火冲进来,险些与他迎头相撞。他心里烦闷,但不至于往陌生人身上撒气,正眼都没瞧,便侧身离开。那男子却突然大喊道:“啊!荀先生!”
荀慕生这才转过身,一看,居然是他为迟玉请的护工之一。
刚才正是这名护工与周晨钟一同陪迟玉前来,但荀慕生全副注意力都在迟玉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迟玉身边的人。
男子赶忙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叠了两次的纸,“荀先生,文先生托我把这个带给您。”
“文先生”三字令荀慕生眉心一紧。目前知道迟玉本来身份的人少之又少,护工自然不知道,叫一声“文先生”并不稀奇。
但荀慕生听着却颇感不快。
男子将纸递过来,又道:“文先生本来是准备亲自给您的,但刚才走得匆忙,回到病房才想起来。”
荀慕生将纸展开,纸上字迹歪斜,横不平竖不直,像小孩子练笔的字体。
他沉着脸问:“这是什么?”
“不清楚。”男子挠挠头,“我没偷看,只知道是文先生写的。”
荀慕生很是意外。他没看过迟玉写字,但想也知道这丑陋的字不应当出自迟玉之手。
他很中意迟玉的手,十指修长,掌心温暖,指腹有陈年的薄茧,手掌有数道早已愈合的伤痕。这样的手与漂亮绝不沾边,却粗糙得恰到好处。他亲吻过那双手上的每一处伤痕与薄茧,迟玉老是想缩回去,他抓得很紧,一抬眼就能看见迟玉眼中的点点星光。
而现在,他抓不住迟玉的手了。
“对了,文先生还让我带句话。”男子又道:“请您将纸上所写都清理掉,麻烦了。”
纸上所写?
荀慕生仔细一看,明白迟玉的意思了。
如果刚才不是走得急,忘了这茬,迟玉大约会跟他说:“荀先生,我在你家里住过一阵子,留下一些个人物品,麻烦你请人清理一下,东西不多,也不贵重,扔掉就好。我都写在纸上了,你看看,应该没有遗漏。”
那种怅然若失感又上来了,荀慕生指尖微颤,堪堪控制住情绪,向护工道:“好,我知道了。”
护工离去,荀慕生却没有立即上车。
他托着纸,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踱步。
迟玉简直是要抹除一切痕迹,小到眼药水、内裤、拖鞋,大到睡衣、剃须刀,写得五花八门,无一不包。
荀慕生心头涌起一阵莫名酸楚,好似即将失去一件贵重的宝物。
那字为什么如此丑陋,他从头到尾看了几遍,终于明白过来。
迟玉的手还未彻底恢复,握笔困难,一边想一边写,才写成了这副模样。
荀慕生右手一垂,纸与风相撞,发出极轻的声响。他看向医院的方向,不由自主低喃道:“迟玉。”
“你这是?”周晨钟看着眼前的卡,眉间拧了起来。
“我有些存款。”迟玉面色平静,像终于将肩上的担子放了下来,“这段时间的住院费、护工费,我负担得起。”
周晨钟将卡推回去,“没有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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