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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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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2-12-30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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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酩最近在学习俄文,就算白天忙完累得直打哈欠,他也要喝杯浓茶,坐在桌前认真读读写写,至少半个小时。这是祝炎棠在寺里住下之后才知道的。据吴酩自己说,是偶然看到一张海报被迷住了,因为上帝不创造直线,所以他觉得西里尔文字有一种刀削斧劈的人工美。
    艺术生说话,总有点神神叨叨,从来不愁吃喝的那种尤其不切实际,至少之前跟他一块踩着梯子趴在墙上干活的诸位是这么认为的――学那些让人眼晕的俄文有什么用呢?看原版托尔斯泰还是在远东买块荒地种菜?他们这样问他。
    不过祝炎棠没有。他只是夜跑回来,擦着汗,看着吴酩进展颇慢的厚本俄语教材,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才道:“我会唱俄语版的《喀秋莎》。”
    吴酩立刻明白过来,也不困得想头悬梁锥刺股了,“我知道,《三万里风》里头那小知青,革得最厉害那会儿还从垃圾堆里刨外文书看的进步青年,”想到这个角色最后就是在这首歌的背景音中跳崖的,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问:“都五年了,还记得吗?”
    祝炎棠微笑,放下书本,背着手走向窗边。
    一段浅浅的吟唱也就这样从窗边传来。
    由于最近经常听课文正音,吴酩对发音什么的极其敏感,他仔细捏着课本听着,发觉祝炎棠这人说俄文,就跟他说普通话、粤语以及英语一样,标准得有点让人害怕。
    更何况,祝炎棠只是学过这首歌,而不是系统地学习了这一门语言,却还是能够几年过去毫不走形。
    又更何况,祝炎棠的旋律也毫不走形。他嗓音干燥,不高不低,有点垮垮的,平时唱歌带一股子上世纪港圈鼎盛时期的靡靡味儿,好像他在拥着麦克风跳舞。可现在这首,他唱得清澈又昂扬,这么旧的歌儿都不乏味了。只要闭上眼,他们就置身那高原透明的碧空之下,呼啸的风绕着年轻的理想主义者们,转着圈。
    鬼使神差地,吴酩关上台灯,一曲终了,他下意识鼓掌,这才转身去看祝炎棠。僧寮改成的宿舍有着雕镂整齐的门窗,此刻月光含蓄地透过它们,照进来。
    我敬爱的劳模祝老师――吴酩想,“您是伟大的人民艺术家!”他冲祝炎棠乐。
    那人也笑了,貌似还挺不好意思。职业素养的原因,祝炎棠平时行端立正,颈背总是撑着一副修洁的硬骨,从来不像自己那样,没骨头一般看见墙就想靠,遇着柱子就想扶,这是吴酩早就观察出来的。可此刻,他却虚虚地倚在窗棱上,神情慵懒,“要演一个喜欢苏俄文学的学生,总不能只死记硬背几个单词,连基本文法都不懂。当时学得我着魔一样,晚上半梦半醒都是这些,现在快要忘光啦。”
    “您可一点也不像要忘光了,演个戏就学门外语,这也太硬核了吧。”吴酩其实很想腆着脸说,干脆教教我呗,可他固然没能开得了口。虽然祝炎棠距离开工跑首映还差一阵子,可吴酩有充足的理由推测,眼前这一个月,他绝对不会待满――祝炎棠把手机掰成两半之后就没弄新的,仅仅是一个多星期没登录微博,那些无论昼夜都紧跟哥哥何时上线的粉丝们就已经快要挨不住了,一抓一大把的留言,全都是在问近况。不知道具体原委的粉丝尚且如此,那么,怀着“自家台柱子异国跑路下落不明”的经纪公司,又会是何种疯狂呢?
    吴酩甚至不敢去往细了去想象,就像他不敢想象Brit在秀场的准备室外等急了冲进去,却只瞧见地上零落的大衣衬衫时的表情。
    祝炎棠倒是始终很淡然,吴酩先前让他静心想事,他好像还真就这么干了,每天清清闲闲地锻炼身体愉快吃素,午后溜达到没人的院落,演话剧似的练台词,还不带拿台本的,心情好了就跟僧人聊聊天,在吴酩抻着胳膊给檐角的瑞兽描漆时,喊他下来洗手吃水果。
    他俨然是把这大觉寺当成自己家了,当成新鲜开辟的容身之处,正如此刻此刻,他就像要回自己家睡觉一样自然,推开吴酩宿舍的门,准备往隔壁自己屋去,“唱过这首歌,又要梦见背歌词,”他打着哈欠,“晚安。”
    “哈哈,”吴酩看着他脸侧的那几缕白气,在这寒夜中尤为明显,“晚安祝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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