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小道上一路飞驰,颠簸得很,可是陆御风是上了通缉令的人,无论如何陆诚颜也不敢走官道。偏偏天公不作美,眼看着天快黑了,又开始下起瓢泼大雨。破损的车顶还来不及修整,雨水径直落入车里,冲刷在陆御风的身上,更显狼狈。
“爹,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停下歇一阵?”陆诚颜扯着缰绳,频频回顾看着车上的情况。
陆御风勉力倚靠在车厢上,避开漏雨的地方,只是身上的血迹被雨水渗透后晕开来布满了整个衣衫,看起来甚是吓人。他喘着粗气,扯着嗓子喊道:“不要停!我没事,你尽管赶车便是。”说完,他还重重地咳了几下,捂住的手心里多了鲜红的血迹。他抬眼看了在前面的陆诚颜,默默地将血擦在衣衫上。
终于找了一处山谷,雨势也渐停,陆诚颜将车停下,生起火堆,要替爹将衣衫烤一烤。当她靠近陆御风时,一股浓重的腥味扑鼻而来,她皱眉沉下眼,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诚颜,你别忙活,听爹说。这是陆家庄的掌门令牌,现在我正式传给你。从今日起,你就是陆家庄的庄主。”陆御风从腰间摸出一块玉牌,上面雕刻着一个凸起的陆字。
陆诚颜慌乱地看着爹,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从小就被定为继承人,所以接管陆家庄也是迟早的事,她心中并未对此有太多震惊。她震惊的是爹在这样的情景下将掌门令牌交给自己,难道说爹已经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
哭着将令牌推回去,她紧紧握着陆御风的手,把掌门令牌死死地包裹在爹的掌心之中。她虽然一直怕爹,与他也不够亲近,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抚养自己十八年的人。
“诚颜,听话。这次一定要好好听爹的话,不许再胡闹了,知道吗?”陆御风无力地笑着说,再次将令牌推了过去。
“爹,我不要!我带你回江南,你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陆家庄还是你来管,我,我不行!”陆诚颜哭花了脸,语无伦次起来,呜咽声回荡在马车旁。
“笨孩子,爹的伤势我自己清楚,要不是为了把令牌亲自交到你手上,我也不会一路追赶。撑到现在,也就是为了这一刻。你,你一定要好好地将陆家庄保住,不要让我们陆家的祖业毁于一旦,听见没?!”陆御风说完这么一大段话,已是到了极限,他止不住地又咳了几下,口中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我知道了。爹,我先替你止血。”陆诚颜的眼中全是慌乱,匆忙间接过令牌塞到腰间,竟和千城公主出宫前塞到她身上的令牌碰在一起。
“这是什么?拿来我看看。”陆御风眼尖,见到那个皇家的令牌。
陆诚颜老实地摸了出来,其实她最初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送她出宫的是秋蝉,临别时秋蝉交待了几句,最后又告诉她,若是半路上遇到了难为她的人,就摸一摸腰间,到时候自有良策。
起先她还以为是秋蝉打趣她习惯了,没放在心上。可是真遇到了为难的事情,下意识地就摸了一摸,果然摸到了这么一块精致的令牌。还不等她开口,为难她的人就都迅速消失了。
“这是皇家的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陆御风凝视片刻,又将令牌还给了陆诚颜。
“是千城公主给我的。因为我们有些交情,她知道我要离开京城了,这是送给我的礼物。”陆诚颜随口编了个理由,心中却苦涩地想,这算是她给我的绝交信物吧。
陆御风没能撑过那夜,在交待完陆家庄的事后就断了气。陆诚颜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结果却出奇的冷静。爹的死,她还没有来得及弄清事情原委,如今身上又多了一份重担。她顾不得悲伤,只想着早日赶回江南,将爹好好安葬,然后重振陆家庄。正因为她见证过陆家庄的辉煌,所以绝对不允许陆家庄落入贼人之手,白白糟、蹋。
破损的马车,躺着去世不久的陆御风,奔驰在蜿蜒曲折的小道上。陆诚颜一路风尘,不管饥寒交替,仿佛一夜长大。她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所有的痛楚都被她尘封在心底。迎面的疾风吹痛她白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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