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诚颜半撑着脑袋,摇摇晃晃也不敢睡死,脸上蒙了块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布。当叶缥遥回来时,俩人相对,倒是有些相衬。
“你总算是回来了,困死我了。”陆诚颜抖了抖机灵,半扯开脸上的布,却也没有完全拿下来的意思。
“你在房里蒙脸做什么?”叶缥遥进屋的一瞬间就已将面纱扯下,看着陆诚颜嘟嘟囔囔的样子,有些好笑。
“哎哟,你不知道,这屋子里啊,乃至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不知啥的味道,难受得紧。”陆诚颜见叶缥遥利落地拿掉面纱,自己自然也不好再蒙着。有些扭捏地也扯了下来。
“味道?”叶缥遥一听便知陆诚颜说的是什么。
那日她头一回到了习院,也是陆诚颜这般认知。只不过多年行走江湖的经历让她将这些不适很快置于脑后。而陆诚颜则不同,自幼在陆家庄得到万千宠爱,身娇肉贵,又是女儿身,自然是对环境要求很高。
叶缥遥也不知如何宽慰,只能让陆诚颜慢慢适应。可这副沉默的表情落在陆诚颜的眼里,就是另一番解释了。她虽然一直想不明白十重生从一个江湖人士变身为公公的缘由,可刚才自己那番抱怨,分明夹杂着嫌弃鄙夷的情绪,却不想连带着伤害了十重生。
“十。。。。。浮生,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不习惯。”讷讷开口,陆诚颜有些内疚。
“这没什么,往后你还有许多事要学会适应。就当做是个开头吧。”叶缥遥即使再通晓人心,也不会在此刻转了几个弯明白陆诚颜的内疚究竟来自何处。
天色渐明,俩人都是乏了,草草睡了会,便又被徐公公叫了起来。
沈暮歌又是从昏沉中醒来,她依然是在梦里感知到了叶缥遥的气息,可依旧与往常一般,总是无力去抓住什么,就这么由着叶缥遥在梦里任性。雨燕见长公主仍如常失神地坐在梳妆台前,心里也不得不低低叹息。记不得这是第几回了,公主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总是有些恍惚,心里又似有说不出的苦楚。
纵使有再多烦扰,沈暮歌也不会允许自己被这种情绪困扰到临朝之际。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而她也因为辅政得宜,渐渐得到朝中大臣的信任与认可,于是对于她临朝不妥也闭口不提。加之她又主动答应了和亲请求,更是免去了日后把持朝政的可能。国力渐微,外族虎视眈眈之际,却没有人愿意提前接受败局,那么沈暮歌既然肯主动负担起这江山,其他人还有什么话语多言。
这日里的奏折不多,沈暮歌将需要皇上御批的部分堆叠起来,命人送去,自己便得了闲。虽说朝政之事了却,于她而言,后宫之事也须考量几分。思索片刻,便命人将左斐召了进来。
“参见长公主。”左斐今日穿了一身银软甲,显得很是英勇威武。
“左统领,不必多礼。”沈暮歌平静无波的音调,虽然伴着令人难忘的音色,却显得很是冰冷。
左斐显然早已习惯长公主的威仪,只是这个时辰将他召来,倒是有些不寻常。
“前些日子千城带回来的人,现在如何了?”沈暮歌难得有兴致,在案前写着诗。
“回禀长公主,千城公主带回来的人现下在习院。”
“嗯?习院?本宫可曾听岔了?”虽是疑问句,沈暮歌的语调里却听不出丝毫询问。
“千城公主说是要好好教训一下,给点规矩。”左斐有些紧张,语速快了些。
“在宫里学些规矩是应该的,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沈暮歌像是对自己刚才写的诗颇为满意,脸上有了一丝暖意。这才放下笔,抬起头看了看左斐。
怎知当即话锋又是一转;“但这人可不是一般人,江南来的客人,我们这般待客,怕是将来陆家庄听闻了,要怪我们招待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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