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玉顶,正道巨擘玉虚宫三大主峰之一。
其势凌厉险峻,山脊直入云霄,猿啼、鹤鸣声阵阵,烟雾缈缈。粒粒雪花夹着风势铺满远近四周大小山头,与山腰云海、山间松柏交相辉映,愈发衬的山中开阔处,汉白玉、琉璃瓦修筑而成的亭台楼宇金碧辉煌。
时值正午,玉顶峰上十数弟子正在广场,随着教习口令苦练不辍,声声呼喝中隐隐有琴声传来。顺着琴声的方向一路向西,穿入一条崎岖小路继续往山顶行去,半炷香的时间不到视线突然开阔,一座修筑在巨大古松下,潺潺雪泉旁的石亭映入了眼帘。
凝神望去,亭子内有三人,两中年一青年。
左边那位,身形粗犷浑身肌肉虬结,身量高大、方面扩口、头顶寸许黑发,就算此时正坐在石凳上举着右手夹着棋子,瞪着面前石桌上的棋盘愁眉苦脸犹疑不定,一种重若千钧厚壮无匹的气势也是难以遮掩。
在他对面,坐在右侧那位,须发皆白身着一身青白道袍,注意力却并不在棋盘上。目光非常明显,一直驻留在身侧,那个盘腿横琴轻抚琴弦的青年身上,听着他指尖弹出的叮咚琴音,神情中既有惊讶欣赏,又有欣慰沉醉。
再看那席地而坐,面容如玉、年纪大约二十出头,刚及弱冠的青年,一身与亭中两人仿佛的衣袍,头顶乌发结成道髻,白玉为簪穿发而过。
修长的十指抚动琴弦神情专注,弹奏出悦耳琴声时身侧触手可及处,陶土制成的茗炉之上,从陶壶中钻出的袅袅水汽愈来愈浓,飘飘荡荡的来到了他的鼻尖。
片刻后,琴声之中就听棋盘上突然传来一声暴响,坐在棋盘左侧,手执黑棋的大汉终于落下一子。
瞬时间,一道无形的气波从他指下荡出,震得亭中三人各自须发一颤,陶壶口飘出的水汽猛然消散于无形,不但成功拉回了棋盘右侧执白棋道人的注意力,还扰乱了青年手下的琴声,迫使他停下弹奏,吸引着‘自得其乐’的两人同时朝他看了过来。
“哈哈哈,十五、十七、粘!没错,就是这样!”
落子、大喝,大汉显然颇为自得。
他注视着棋盘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终于放心,抬起头看向对面道人的目光带着得意,隐隐约约还有一丝‘怎么样,还是没有难住我吧?’的挑衅。
反观石亭中另外两人,大的垂眸扫了一眼棋盘抬头不语,小的放下瑶琴站起身,整了整衣袍提着茗炉上的陶壶来到了桌边。
视线扫了一眼桌面上纵横十九道的棋盘,沉吟片刻忽然一笑,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右手在桌边空处一抚,无中生有间让石桌上多出了好几样器物。
有盖碗、茶则,茶匙、茶漏,又有茶壶、茶盏,种类繁多。几乎占据了石桌一侧的全部空间,看的坐在石桌左侧的大汉嘴角直抽,恨不得嘟囔一句‘多此一举’,却摄于对面道人平日积威,压下性子坐在那里瞧着面前的小辈在那里作弄。
心里感觉,切,不就是泡个茶么,花里胡哨的能弄出花?纵观整个松山方圆百里,最能折腾的就数这对师徒。
大的大的年轻那会儿好好的剑术不继续深研,转而研究法术、音律、诗词歌赋。小的小的拜师入门不过三四十载,正是努力上进勤学苦练的时候。却偏偏学他师父那样,一天中的大半时间用来钻研杂学,被别的师长痛心疾首的教训了,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这样做是为了开阔眼界。
“师傅、师叔,请喝茶。”
洗茶冲泡,公道杯分入茶盏,身着青白道袍的青年温言出声。
“这是弟子月前新制的‘玉顶雪峰’。采的是咱们玉顶峰上的奇根异种,制茶时也是反复挑拣百中取一。采时十来斤,制到最后眼前这称得上是最顶级的,也不过堪堪得了数两。”
“你有心了。”
“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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