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绛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安安静静地享受烟草味带来的愉悦精神感受。夜幕翩然而至,洒落的黑像极了宝石的光辉,每一个角度都体现着不属于任何分类的艺术。
他第一次这么喜欢黑夜的色彩,它能让人心灵平静,也能让人安宁。
他放下被太纪的新闻霸屏的手机,闲适地吐出一口烟圈,放纵身体陷入躺椅的柔软。一个月了,他终于从被质疑、被排斥的地狱中挣脱,回到体面的天堂里,只是可笑又可悲的是,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才硬生生撬开陆大年的嘴。
风起了,拂过他每一缕发丝,掠起孤冷的气息。他感慨地望着夜的黑,轻轻吸了口烟,继续沉醉在夜的宁静幽远里。
“小绛,我回来了。”伴随着家门的打开,俸迎响亮又清晰的声音荡入。从玄关到阳台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只要仔细听,就会听得到俸迎的喊声。
宫绛没有回应,手里的烟燃着零星火光,若隐若现地照亮他的脸庞。夜的黑抹去了刀疤色,仔细端详,他长得很英俊,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充满了勾人的色彩,嘴角下的一粒痣挑起几分柔情,他坐在那里,仿佛凝固成一幅天地人共处的画卷,舒服地和谐着。
俸迎站在宫绛背后,注视着这被现实打磨得坚.挺的后背,无声地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厚棉衣,走到宫绛身后,将棉衣笼罩下来,连人带衣圈在自己怀里。
“嗯?”宫绛愣了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
他回来时就说了。俸迎却没告诉宫绛,他从背后抱住宫绛肩头,像个撒娇的大男孩,蹭了蹭宫绛脸颊:“说一声好麻烦啊,还不如直接过来找小绛。”
宫绛这段时间对俸迎的亲密接触已然免疫,把他当小孩看待,也没去细想这暧昧的动作反射着什么信号,他拍了拍俸迎的胳膊:“你这样会吓死我的知不知道?”
“噢,那我……”俸迎豪言壮语还没说完,几个喷嚏硬生生插.进来,煞了风景。
“外面冷,赶紧回屋里去。”宫绛取下大衣想给俸迎披上,俸迎揉了揉鼻子,摇头拒绝:“不是啊,我打喷嚏是因为……”俸迎一顿,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宫绛指尖,躲闪地钻进了屋里,“我去煮饭了。”
宫绛狐疑地顺着他目光一看,指尖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烟草味徐徐在风中化开。似乎每次他抽烟,俸迎都不会在他身边,他意识到了什么,将烟掐灭了。
俸迎做好饭菜时,宫绛洗澡换了一套衣服,浓重的烟草味被沐浴的清香取代。
俸迎将筷子递给宫绛。
“谢了。”
“不客气啊,递个筷子而已。”
“不是,”宫绛情深义重地凝望俸迎,“是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和帮助。说实话,如果那时候没有你提醒,我可能都想不到可以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噢,我也是听朋友说的,”俸迎叼着筷子,含含糊糊,“他说男子汉不准哭,有什么事就靠拳头说话。”
――“哭什么哭,男子汉不准哭,有什么事就靠拳头说话!”
记忆的碎片赫然浮现,宫绛指尖不由自主地一颤,差点握不住筷。记得那一年,他刚缝好伤口从清创室出来,小男孩挂着一管鼻涕水扑上来抱住他大腿,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宫绛以哭救命的技能都得甘拜下风。
宫绛耳朵实在受不了这种魔性洗脑,抱起小男孩,一边笨拙地帮他揩鼻涕,一边疾声厉色地教育:“哭什么哭,男子汉不准哭,有什么事就靠拳头说话!”
小男孩被唬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坚强地没落下来,他可怜巴巴地揉揉眼睛,小短手环住宫绛的脖子,整个人像只受伤的小狗,缩在宫绛怀里:“大哥哥,那、那我长大了,也要做个大英雄,用拳头帮你赶跑坏人,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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