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无法感知时辰变化,只能通过董凝送晚饭的时间来确定大致的时辰,晚饭后很久殷良生也没有回来,等待的时间漫长无比,菁玉等得心神不宁,向董凝问道:“江谷村与县城来回一天也该回来了吧,现在天快黑了,殷大哥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林姐姐放心吧,表哥不会出事的,他现在应该在螺山打猎,趁着天黑猎点野味回来给你补补身子。你受了伤,总不能一直让你喝稀粥啊。”董凝倒一点也不担心,自信满满地安抚菁玉。
菁玉奇道:“为何要晚上打猎呢?天一黑,荒山野岭不是更危险了吗?”
董凝沉沉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以前,咱们村祖祖辈辈都靠着螺山和玉茅河过日子,除了种地,偶尔还能猎点野味打几条鱼贴补家用。大约十年前,县太爷把螺山卖给张老爷了,再没人敢上山打猎了,被抓到了就会被打断腿。胡县令来了之后,就不许玉茅河周围的村子捕鱼了,说这河是朝廷的,在河里捕鱼就得给朝廷交税。期初有几个胆大的不怕他们,结果被衙役抓了,关进了大牢,死了两个,还有两个活着从监狱里出来成残废了,后来大家就只敢在天黑后偷偷地打猎捕鱼了。”
菁玉听罢,心里五味陈杂,竟不知是该恨胡滨还是感激他,如果他没有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她就不会在胡滨小儿子手里发现水溶的金坠子,不会一路追查来此,江谷村村民也不会被迫在天黑后偷偷摸摸地打猎捕鱼,她更不会在重伤几死的情况下遇到疑似水溶的殷良生,少去一环,她现在都不会在这里,皱眉怒道:“这些欺压百姓狗官!”等自己伤好了,再跟那些贪官污吏算总账!接着道:“可我不是给他钱了,买了药应该能剩不少,买些鸡鸭鱼肉也足够了啊。”
董凝道:“林姐姐外地来的不知道咱们这里的情况,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粮食实在,你的钱可不能浪费了,我想表哥应该都买成粮食了。”
菁玉更加好奇,问道:“为什么要买粮食,你们家没有种地吗?”
董凝咬唇恨道:“我们家本来还有几亩薄田,胡县令来了以后,说二十年前的田契都不作数了,要重新买地。爹娘好不容易凑齐了买地的钱,胡县令却说地已经卖给张老爷了,要是愿意给张老爷做佃户,每年只用交三成的租就行。说是三成租,那张扒皮快把我们家一半的粮食都拉走了,接着就是官差来收粮,说要给朝廷纳税,表哥不肯交粮食,差点跟官差打了起来,我爹怕表哥惹事,就让官差把粮食拉走了,剩下不到一斗谷子,就是我们一家四口半年的口粮了,要是不买粮食,这一斗米是撑不过两个月的,现在县城里卖得最好的就是粮食了。”
炎热的空气里浮出丝丝冷意,菁玉只觉得呼吸变得格外疼痛,董凝说的这些事情她前世都经历过,知道辛辛苦苦大半年的劳动成果被财主贪官夺走是什么感受,前世的她历经三年起义战争,试图瓦解这一切存在的根基,到头来却败在那些被她夺走土地的财主老爷手上,她失败了,今生成为林家大姑娘,她做不得前世未竟之事,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卸掉老百姓肩上的枷锁。然而天下之大,仅仅一个人的田庄能改变什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些事情还在轮回往复,千载重演。
财主贪官巧立名目,将老百姓辛辛苦苦收获的粮食搜刮走,再高价卖出,贪官财主两头赚,老百姓却遭受两层盘剥,菁玉隐隐觉得,再这么下去,海南就有百姓揭竿而起了。
过了亥时,殷良生才顶着漫天星光回到家中,怀里揣着几包药,肩膀上扛了一袋粮食,手里的麻袋装了三只野鸡,兴冲冲地道:“今儿运气好,打到了三只野鸡,明儿给你们都好好补补。”
董凝高兴不已,又连忙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向外扫视了一眼,确定远门关紧了,小声道:“小点声,让别人听到张扒皮就来抓你了。”
殷良生脸上笑意散去,眉头狠狠一皱,咬牙道:“那张扒皮跟胡狗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良生,还没吃饭吧,锅里给你留着呢,赶紧来吃饭。”董母的声音及时响起,阻止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这些话要是传出去,董家一家都得没命。
殷良生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几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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