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却不清静。
展昭在这一夜有了许多新奇的发现。他第一次看到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这四兄弟那么能闹,你一搭我一唱,比听双簧还逗趣。也第一次知道素来滴酒不沾的公孙先生竟然可以闻香辨酒。更第一次发现,原来包大人那么能喝,被王朝他们几个轮番敬酒始终屹立不倒,最后连嗜酒如命的白玉堂也在拼酒阵里败下北来,早早告退回了房去。
当然,包拯的“海量”直到最后才让他和公孙先生瞧出端倪。原来包拯早就醉了,只是那一张黑脸是怎么也看不出醉意嫣红。
展昭喝的不多,然他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醉了。
真挚的眼神,殷切的关怀,无阻隔的天南地北,比喝下肚肠的黄汤更泛暖意,更能使他酩酊大醉。
将最后一个醉得不醒人世的赵虎送回房,展昭才感到全身发出一股疲倦的酸痛。淡淡一笑,因为他十分熟悉这种感觉。这是只有他彻底放松身心才会有的疲倦。自从常州老家的母亲过世,从游历江湖一直到入得官场,只有开封府才让他有这种感觉――家的感觉。
家,从来不是一个地方,而是相亲相爱的人聚在一起,所堆积的一份温情。
庭院依旧,草木依旧,离开的一年仿佛只是那正走在的蜿蜒长廊的一个弯角。展昭徐步而行,随手弹去栏上的积雪。
豁达的心就像摊平的掌心,似是坦荡一切。然,当雪化在其中,却仍有一丝始终无法驱走的烦乱隐在心间,就像掌心上那怎么也填不平的掌纹。
是什么,展昭心中早已了然。只是,他却不愿去想。
回到房中,展昭只觉倦极。也不掌灯,径直摸黑走到床旁宽衣歇息――就像曾经每一次夜归一样。哪知他才要解下腰带,手上动作猛然停止。
“谁?”
厉喝随凌厉掌力同时发出,直扑黑暗隅角。眼看掌风便要将那隐约可辨的呼吸声圈住,却又嘎然而止。
“白兄?”展昭收掌,脸上诧异表情一同收起,“这么晚了,你不回房歇息,跑到我房里来做什么?”
“你果然知道是我?”
黑暗中,白玉堂的声音带点干涩,也带着点醉意――舌头发直,咬字亦含糊不清。
“若不知道是你,适才我就不会收掌了。”展昭转身到桌边,取出火折子,浅笑道,“白兄也真小孩性子,若我没有认出你,你不就白白挨我一掌了吗?”
“不会的。我知道你一定认得出我。”
沙哑的嗓音伴着沉重步伐定在身后,令展昭有一种错觉,此时白玉堂离他近得仿佛鼻息随时都会喷吐上后颈。展昭想尽量表现自然地往旁让一让,但一双手臂比他想得更快地围绕上来,从身后将他拥住。
那不是一个温柔的搂抱,白玉堂的动作有些粗鲁,不分轻重的手交错,紧紧扣住他的肩头。隔着衣服仍能感觉热得吓人的体温,火烧火燎,像是要连同他一起燃尽。
漏入屋室的月光黯淡似不真切,真切的是白玉堂英挺浓眉下那双迷茫又深邃的眼眸。
展昭整个人怔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动作。须臾,他佯装镇定发出一声咳笑,骨鲠着的话语这才逐字逐句从喉口迸出:“我的火折子好象潮了。白兄,你有带吧?帮我点一下灯。”
“为什么要点灯?”白玉堂问。
“黑漆漆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就看不清楚好了。有什么是你一定要看清楚的吗?”把脸埋入展昭肩窝,白玉堂喃喃梦语,“我不要点灯。不需要,一点也不需要。”
展昭脸色有些发白,两道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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