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端起粥碗喝了一气,之后才不急不缓地问了一句:“温处说喜欢我,究竟看上我哪一点?”
温淮远面前的粥面上热气已将散尽,他却一口未动,只是望着我说:“这句话在心里放了近三年,碍着副检的身份和地位,一直没有机会说一说,现在总算是得了次洗盘,我想我再不抓紧,恐怕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深情凝视他,心中一道暖流温润而过,几乎当场化成一江春水,朝着他这片深海奔流而入。
老子驰骋风月场也有近十年,却从来没遇见过今日这种场景,心中苦海几欲翻起爱浪,只因为我一直都渴望有那么一个人,让我能没有负担地去爱一爱,而他也能在我身边,永世不会说出一句离别。
这个要求实在太过分,大概也只有淫词艳曲里能寻一寻,曾经我年少轻狂,幻想着也能过一过这种生活,幸好曙光及时叫停,身体力行地告诉我,这甚至不能算是幻想,这叫妄想。
空碗在桌上转了半圈,我又说了句傻话:“你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穷学生一个…”
“你觉得我在乎这些?”他笑出三分无奈七分感慨,“而且今天秦曙光对我说,你生前还有二百多万去向不明,寒川,你不穷,你有的是钱。”
连帐目都摸得一清二楚,曙光做事从来只有我想不到。
“秦曙光同我们不是一路人。”他接着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肯定不是你心里所盼望的情形,若你执意要跳这个火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成本太高利润太薄,我真心实意劝你一句,过去的事情何必还…”
他的后半句被在下堵于舌尖,我大概又着了疯魔,竟主动贴了上去,是温是凉是情是诈,全部化解在这个唇齿纠缠之际,淡成一道画外音。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脑子里一阵轰鸣,我便知道这一回其实又没选对道儿。
进了房间后我伸手摸了灯,说了句:“话不多说,咱先走着……”一往情深深几许,心海叠起千层浪。谈恋爱不比说相声,光讲究个说学斗唱还不够,关键还得在意个火候。
火候到了,收也收不住。
半夜搂着温淮远时我心里又忍不住想,明天去买张大些的床吧。
于是我头一回得了个踏实,竟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有壮士敲门力拔山兮,老子一个激灵滚在地上,艰难爬起来一拉门,楚东跟我撞了个满怀:“杨浅你看,我给你买什么了?煎饼果子!你一定没吃过吧?”
我无奈地注视着他:“你怎么来了?”
他朝身后看去:“我搭车去事务所,老师说顺道也载你一程。”
我强压着平地而起的头痛欲裂朝曙光笑了笑:“早。”
曙光嘴角勾了一道,目光却投在我身后:“温处早。”
我一回头,温淮远穿着我的加大号T恤倚在墙边笑:“是挺早。”
曙光回了笑:“也挺巧。”
老子彻底没话,连根地缝都寻不着,尴尬地站在两人当中,交互观望着。
依照曙光一贯的毒舌,他要真不待见这件事儿,估计当场就能说得温淮远下不来台,人人都知道秦曙光是个角儿,一不怕匪,二不惧官。
我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一时间立场换了又换,最后也不知道该不该解释,该怎么解释。
曙光瞧了一会儿,嘴唇一抖,说了句:“那我们就不打扰温处长雅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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