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过了很多很多年,程诺再回忆自己当时的反应,都恨不得一头钻进地里。
听完秦深的话,他眨眨眼,直接傻那儿了,过了几秒好不容易回过了神,却板著脸迅速转身,全身僵硬,同手同脚地往前走……
真是……太、太丢人了……捂脸。
秦深嘴角泛著愉悦的浅笑,体贴地跟在後面。两人就这麽一路无话,回到家中。
停在二楼程诺的家门口,程诺颤抖著手拿出钥匙,对了好久才对准门孔。
他闭闭眼睛,从仍然狂跳不已的胸腔里徐徐吐出口气,不敢完全转正身子,就转了一小半,低头看脚,小声而踌躇地说:“那……那我……就先回去了……”指节发白,钥匙都快被他给拧断。
秦深大约有半分锺的沈默,沈默到程诺都心慌得想夺门而入,才低声问了一句:“那天我送你的含羞草,怎麽样了?”
程诺一愣,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但更多的是委屈,忍不住脱口而出:“当然很好。”
好得……不得了。
他每天小心翼翼,胆战心惊,不仅上网查询了各种资料,甚至还专门请教了植物专家,浇水松土晒太阳甚至调室温,样样都不敢松懈。
他对它,比对他自己还要上心。
平生收到的第一件礼物,秦深送他的礼物,谁都不知道,他有多宝贝,多爱惜。
无论好的坏的,第一次,总是让人刻骨铭心。
秦深低头看著程诺,目光如水,清冽的眸波在两方窄窄的天地中轻轻,轻轻地晃,温柔如一片无边无尽深不见底的蔚蓝色海洋。
“是吗。那,你对它这麽好,它现在,还会怕你的触碰吗。”他的声音低沈轻柔,似乎是怕惊动了眼前这只草木皆兵的小鸵鸟,“你告诉我,你现在碰它,它还会退缩,还会闪躲吗,恩?”
若有若无的尾音划过一丝撩人心痒的沙哑。
“……”程诺就听见自己脑中轰得一声,身体猛地绷紧。
秦深话里的深意,让他从晕眩的恍惚里瞬间清醒,心跳如雷,耳鸣鼓噪,後背额头很快爬满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把钥匙紧紧攥在手心,利器划过血肉的尖锐刺痛,是他此刻还能保持站立的唯一依靠。
什麽意思……秦深你……到底什麽意思!
别再玩我,别再戏弄我,别再兜圈子,别再说鬼话!你说清楚……说清楚!呜……
那些原本被他藏得很深,很好,难以启齿,甚至打算隐瞒一生也不见天日的感情,在秦深短短几句漫不经心的引导下,犹如一场积了百年的大雪,眨眼间就铺天盖地,茫茫一片。
它们再也不听程诺这个当事人的使唤,不过微风一拂,便天光破日,云层撕裂,汹涌乍泄。
程诺就迷失在这场姗姗来迟的世纪大雪中,厚厚的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身上,覆盖了他的眼睛,掩埋了他的躯体,冰冻了他的心脏……
他在分不清是冷是暖的大雪中迷迷糊糊地想,怎麽能有人这麽犯规,这麽过分,这麽霸道,这麽……这麽……
这麽轻而易举,就将他原本打算一生也波澜不惊的生命,不由分说,全盘打乱。
死水微澜,下面的波涛暗涌,比天崩地裂更动魄惊心。
秦深抬起右手搭上程诺的肩膀,指间收紧,掌心旋转,轻轻地握住掌心下那一片薄弱圆润的骨头。
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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