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周行忽地站了起来,眼中的光泽变幻莫测。
震惊像一抹浓郁的黑,讶异像深邃诡异的蓝,不信似死寂哀伤的灰。
而尚未破土而出的惊喜与极乐像星星点点的银与璀璨的金。
他的眼里,流淌着黑暗却光彩夺目的星河。
言晟抬手想扶住他,他却如触电般躲开。那警惕又胆怯的模样,像一只重伤未愈、靠着本能躲避猎人的豹子。
可是漫漫寒冬,冰天雪地里,只有猎人的家里有摇曳的火光,有足以果腹的食物。
它害怕火,更害怕猎枪,可它饥肠辘辘,又累又痛,如果无法及时找到食物和洞穴,它很快就会长眠雪中。
背着枪的猎人过来了,步伐沉重,如死神的足音。
它匍匐在雪地,伤口处流出的血开出一朵没有生命的花。它想飞奔逃命,可是腿脚瑟瑟发抖,别说跑动,就连站起来都不是一件易事。
它眼睁睁看着猎人走近,眼中满是惊慌与无助。
猎人蹲了下来,沉默地打量着它。
它逃不掉了,于是摆出臣服的姿势,不求猎人救它,只求猎人放它一条生路。
猎人叹了口气,从肩上取下猎枪。
它发出一声颤抖的悲鸣,以为枪口即将对准自己的眉心。
猎人动作一滞,诧异地看了它一眼,轻声问:“你嚎什么?”
它睁着一双写满悲伤的眼,慢慢将头贴在雪地上,悄声呜咽。
――求你放过我。
猎人将猎枪放在地上,转而取下背上的行囊。行囊很重,在雪里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它不敢抬头,只好抬着眼皮,小心翼翼地偷看。
它嗅到了肉的香味。
猎人从行囊中取出一根刚从市集上换来的肉肠,递至它的鼻子前方。它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猎人,听猎人说:“快吃。”
它饿了太久,狼吞虎咽。
猎人站起身来,重新背上猎枪,却将行囊留在雪地里。
猎人走了。
它茫然失措地看着猎人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的行囊,不由自主地向行囊靠近一步,又靠近一步……
行囊里还有肉肠,它用爪子刨了刨,又将鼻子抵了上去,却终是没有打翻行囊,偷吃肉肠。
雪下得更大了,它舔着伤口上的血,又一次以为自己快死了。而雪夜里却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风声中夹杂着他沉稳的足音。
它立即坐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在风雪中撕开一道口,身后是一辆粗糙的板车。
它又发出一声嚎叫,他弯下腰,费力地抱住它,将它放上板车,再背起行囊。
那是它第一次被人抱住,第一次知道怀抱竟可以如此温暖。
最冷的冬夜,春天绽放在漫天飞雪中。
季周行单手撑在椅背上,双腿因为疼痛而轻轻颤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刚才正是这只手,重重推开了言晟。
他一时有些失神,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言晟已经上前一步,站在离他极近的地方。
言晟再次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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