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东行,路越走越平,车也越来越稳。
日落之后,分明该是黑夜,但天却是越来越亮了。贾赦疑惑不已,挑开帘子,看着窗外景象,竟早已没了山路树林,放眼所在皆是茫茫白雾。
贾赦定了定神儿,然后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眼中的惊讶,看向宋奚。他转而看着手里还没有喝完的甘露茶,又去观察宋奚嘴角挑起的那抹自信意味的笑容。
“你和我说这茶,是你从一位高人手里得来的方子,可祛毒养颜,让人青春永驻。忽悠我的么?”
宋奚伸手抚摸了一下贾赦的脸,笑叹道:“有么。”
他在变相地向贾赦解释,他的确容颜未老,又何谈忽悠。
“我说的不是后半句,是前半句。你说的这位高人之手,是哪一位高人?”贾赦目光锐利地盯着宋奚,满是审视。
“其实我有一小名,尚还没告诉你。”宋奚微微颔首,话语里带着些许歉疚之意。
他这种样貌的,做出这种表情,就是犯下天大的错事,叫人见之也总是心里不自然的软了下来。
都是颜值太高惹的祸,贾赦跟他这么多年,对此还是没有抵抗力,分明知道他是在耍套路,但还是会忍不住态度软几分,让一让他。
“你说,我听着。不过你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不坦白交代什么小名啊高人啊,我这就下车和你说再见,正好我心里放不下我那些孩子们。”为表自己坚决的态度,贾赦正襟威色狠狠地盯着他。
“都解释。”宋奚笑着,便好脾气的抓着贾赦的手,生怕贾赦如他刚刚所言一般会跑了。
车停了。
宋奚下了车,伸手过来。
贾赦环顾周围的环境,雾气弥漫,看不清什么,只能瞧得见近在眼前的几米见方的地方。
白玉石板地,一辆马车,肃穆的矗立在马车旁的恒书,便是他当下所有所见。
这种云雾缭绕的环境,让贾赦不禁想起多年前他做的太虚幻境那场梦,像是仙境,却并不美好。
其实贾赦这么多年和宋奚在一起,有些变化他都能感觉出来。柳州案以前,宋奚还是个普通人,尽管他在有些方面表现的确和很多人不同,但也只是鹤立鸡群的优秀而已。但柳州案之后,宋奚最明显的变化就是眼观,他看得更广阔了,也更超脱了。
听他言语偶然冒出“尘世”、“凡俗”之类的词,贾赦就意识到他看到的东西是他们普通人不一样。宋府突然冒出的可解乏精神的温泉池,可让人驻颜皮肤细嫩的甘露茶。还有胖道姑意图给宋奚下药的行为,这些林林总总放在一起,真经不住琢磨,让贾赦觉得有些玄乎,心里就有七八分猜测宋奚可能另有什么身份。
这种事情搁在以前科技时代,贾赦本信都不信。但在红楼这样玄幻的世界里,便耐人琢磨了,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比如原著里那些长相不俗的人都有特别的身份,如黛玉,宝玉。所以说单从相貌上推理,宋奚都有极大地的可能。
贾赦之所以一直没有没问破,有两点原因:一是觉得没证据,靠这样的猜测把话说出来,有些不靠谱。二是最为重要的原因,也是他心里一直芥蒂的一点,他怕自己真的把话点透了,把说得太清楚,很有可能再见不着宋奚。
一般仙神之类的人,该是都有些保密套路,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东西,他怕宋奚也会是这样。如果对方真的身份特殊,他可以永生,而他是凡胎肉身,难得糊涂最好。贪多未必可得,能共度一生已是极好,是他之幸。
宋奚见贾赦满脸疑惑,却忍着不多问自己一句,笑起来,偏首看他,“你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平常你办案的时候,不是都会问很多问题么。”
贾赦看一眼宋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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