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一年过去了，小孩儿的高考还剩下最后半小时。程雨站在考场外面，心情莫名地有些紧张。
    周围都是来陪考的家长，今天的太阳很毒，不少人都举着伞，把学校大门围得水泄不通，好些特意调来的警员在维持秩序。来的人大多数是妈妈，只有极少数的几个男性，像程雨这种长得不像有这么大孩子的就更稀少了，别的人也疑惑，昨天和今天都有好几个过来问，他一律说考试的是他侄子，然后换来几个妈妈的一顿夸，说现在还有这么有心的叔叔真是太难得了。
    妈妈们自动组成三三俩俩的小团体，嘴里颇为自豪地谈论自家孩子，不管成绩好坏，每个孩子都一定是妈妈心中的骄傲。
    程雨站在靠近大门左侧的一边，身后有根石柱，显眼，他前几科也一直抢占了这个位置，小孩儿一出来就能看见他，不用在人群中找。他摊开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不停冒汗，不知道是天气太热的原因还是太紧张，脸上也一直出汗，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脖子往下流，防止糊了眼睛他不时就得抬手擦一下。
    头顶突然出现一片阴影，程雨抬头看了看，一把蓝色伞的内面，一转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崔涵，他有些惊讶，“崔姨，你怎么来了？”
    问完又觉得有些不妥，当妈妈的来看一下儿子考试，没毛病。
    崔涵抿抿嘴说：“正好下午公司没什么事，我来看看。”
    “嗯。”程雨点点头，接过伞退后一步撑着。
    半个小时的时间被自动拆分成秒算，像是几个小时那么难熬。离结束还有好几分钟时，家长们也都没了心思聊天，开始按捺不住地往门口挪，似乎每往前挪一步就能减少一丝心里的躁动不安。大家比前几科考试结束都更为激动，毕竟是最后一科。程雨和崔涵被挤到后面，偏离了石柱。
    他想挤回去，但这些家长实在是太激动，而且他还得护着崔涵，也就没去和别人硬挤。看得出来，她也挺紧张的，两只手交叉握在身前，不住地向门里张望。
    他不禁拍拍她的肩提醒，“崔姨，你别着急，小一的考场离门口近，打了铃不到一分钟他就能出来。”
    “嗯。”崔涵点点头，冲他露出一个笑容，“辛苦你了。”
    快速明白了她指的什么，程雨笑了笑，不置可否。
    铃声终于响起，人群里突然炸了锅，纷纷喊着“考完了！”“高考结束了！”“孩子解放了！”之类的话，甚至有一位妈妈当众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高考的残酷性，或许不止一年年的考生们能深刻体会，这些做家长的又何尝不是受尽了煎熬。程雨突然有些感慨，还好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来让他受这份罪。
    有小孩儿这一次就够了。
    “罗一！”程雨挥着手喊，他个子高，一眼就看到了前面冲出来的小孩儿，但小孩儿盯着原来的位置找，没听到他。
    俩人根本没法一起往前走，崔涵听到他喊主动拿过伞说：“去吧！”
    人呢？罗一伸着脖子把石柱周围的人都扫了个遍也没见着男人，心里一下子着急起来。手腕突然被抓住，他转头，看到了男人的半张脸。他们中间还隔着两个人，程雨是从中间的缝隙伸手抓住了他。
    不想矜持不想端着不想装模作样了，罗一奋力挤过去一把抱住了男人，脸砸在他汗湿的胸膛上。
    “我考完啦！”他大声喊。
    “我知道宝贝儿！”程雨也大声喊，周围都是比他们还激动的人，不用刻意注意什么。
    “我好高兴！”
    “我也是！”
    俩人莫名其妙地大喊了一通后，程雨才带着他往外走，“宝贝儿你妈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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