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熠宵平静下来后,拖了地,擦了桌子,忙完这一切,去卫生间拿了尿壶又走回了卧室。
床头柜上的药已经不见了,粥也吃了大半。
乔熠宵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熟练地掀开被子,将尿壶放到该放的位子后,转身又走了出去。待听到卧室内传来声响再结束,他再走回去,将尿壶收回来,这些都是做惯了的,顺手将床头柜上的外卖盒子拎了出去。
全程他与那人没一句对话。
不用看,他也知道那人和他一样冷着一张脸。他走到卫生间,将泄物倒掉,便埋头用水用刷子洗尿壶。乔熠宵有洁癖,尽管今时早已不同往日,经不起讲究,他却还是不自觉地在能够讲究的地方尽可能地保持洁净,再顺便将卫生间冲了一遍,做完这一切后,他在洗脸池边上低头洗手,洗好抬头,正好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
冷冰冰。
他便冷冷地看着镜子里冷冰冰的自己,又想到床上那人。想到他和自己有一两分相似的面庞,甚至生气时,掀眉毛的样子更是有了五分相似。一口气就这么吐了出来,那都是个瘫子了,他跟个瘫子较什么劲?
转身收拾好家里的垃圾出去扔,走到门口看到了靠坐在门边上已经睡着的牛大伟,睡得嘴巴大张,口水全流了出来,脑袋仰朝天,只有一个字能够形容――丑!
他低头看着牛大伟,牛大伟是个东北人,具体东北哪处的,牛大伟说了个村名,乔熠宵是听都没有听过。他十三岁的时候跟着村子里的大哥出来打工赚钱,说是能赚大钱,他家里反正也没人了,他就兴冲冲地跟出来了,哪知道转眼那大哥就把他卖到个工厂里头,天天吃喝拉撒睡都在那个厂子里头,每个月才给三百块钱,不好好干活,就打。那厂子里头,全是他这般大小的童工。
他们都来自于一些特别穷的地方,本来就啥都不懂,被打怕了只能埋头干活。干了好几年,牛大伟扛不住了,趁厂子里火灾他逃了出来。原以为逃出来就一切都好了,真逃出来才知道,还不如不出来呢!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就连做乞丐还被乞丐前辈揍,就这样牛大伟勉勉强强地长到了快要十八岁成年了,也在当地的乞丐堆里混出了点名堂,还认了个大哥,以为以后日子好过了。
哪料到那大哥抢劫,被抓去坐牢了,以前被他们欺负的人反过来揍牛大伟揍得更狠。牛大伟只能离开,徒步南下,从安徽一路走到了上海,蹲在火车站蹲了几天,明白还能在地铁里赚钱的!他天天看到一个妇女抱着个孩子,就在一号线的车厢里唱歌,一趟车那么多人,总能赚到,上海有钱人多,有时遇到同情心泛滥的,还能给个十块二十块的。他就也傻不拉几地跟过去了,哪料到第一天就被警察扔出了火车站。
乔熠宵当时听到这段,“嗤”地笑出了声。
他也不想想,人家那妇女虽然赚的也不是良心钱,好歹收拾整洁,警察和地铁工作人员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牛大伟浑身脏兮兮的,衣服脏成那样,谁让你进去啊?!
再然后就是乔熠宵在一个角落里捡到了他,那时候牛大伟已经饿得不行了,乔熠宵恰巧买了几个包子路过,冷不丁瞧见地上脏兮兮那块。虽然现在不能讲究了,他还是往后退了退,本来就打算走了。
不料脏兮兮那人睁眼看向他,就那么一眼,乔熠宵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
他想到了两年前的自己,虽不至于这般脏兮兮,却无数次地张望四周,多么希望能有人来救救他们,帮帮他们,可惜自始至终都没有。
如今的他不需要别人的救赎与帮助了。也明知自己没有能力帮助别人,但是两个包子还是给得起的。
怎么也没想到,牛大伟后来就赖上他了,怎么甩怎么打怎么骂,都赶不走。
乔熠宵心想算了算了,留下来培养着给自己干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却死活不愿意承认,他是想帮这个可怜的孩子。
楼道里闷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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