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巴黎到英国的时候是1913年的春天。我遵照母亲的遗愿去看我的舅舅。
父母在前一年冬季末去土耳其度假,却不幸遭遇了意外去世了,而我只是一个医学院刚毕业的年轻人,对这猝不及防的打击感到无措。幸亏父母生前的律师狄奥先生对我多有照应,帮着办理了后事。父母的遗产自然全部归到我名下,交了遗产税后,那一大笔钱也是吓了我一跳。我父亲在一家报社当主编,母亲为报社撰写文章,我们家是中产阶级,虽说生活过的不错,但似乎不该有这么多钱。狄奥先生说这是母亲的嫁妆,以及她的哥哥每个月给她汇的钱。我这才知道母亲原姓斯梅德利。我单知道母亲是英国人,嫁给父亲后一直住在法国,却不知道她竟是英国贵族小姐。要知道在二十年内,母亲从来不曾提过她的家族。
母亲不提过去的原因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她嫁给只是平民的父亲是门不当户不对,何况父亲甚至不是英国人,她家里人会反对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我猜想母亲和家里闹翻了,否则不会绝口不提。
一周后,我整理母亲留下的书籍时,在一本书里看见了一封信,信封上什么都没写,我好奇拆开,竟是母亲的遗嘱。上面写了所有财产留给我,并希望我去英国找我的舅舅,也就是她的哥哥,请求他为我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
我挺犹豫,事实上我不愁工作的事,我有医师执照,况且他们留下的钱完全够我用的了,即使不工作也足够生活。但我不忍心辜负母亲的遗愿,况且我对素未谋面的舅舅一家有强烈的好奇,就试探着写了封信,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阐述了父母去世的事。很快他们回了信,舅舅表示了深切的悲痛,并邀请我去庄园拜访。我不清楚那是真诚的邀请还是仅仅客套,于是斟酌着发了电报说会去拜访,那边表示了热切的欢迎,还为我邮了旅费――尽管我并不需要。我简单收拾了行李就出发了。
在父母去世的三个月后,我踏上了英国的土地。已经是春末了。尽管夏天快到了,气温却还是不够高,阳光也并不灿烂。我对植物不太熟,也不知道火车站外种的是什么树,只觉得花开的挺漂亮。我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舅舅派来接我的车,一路上,我不得不说我心里有些紧张,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就是连路上的如茵绿草和葱茏树木都忽略了。
舅舅是伯爵,管理这个郡的事务。不少土地都是他名下的。他们一家住在庄园里。庄园占地面积很大,中间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城堡――很难想象,他们一家人住在这么一座在我看来可以当作一所学校或别的什么、似乎能住下几百个人的房子里。好吧,法国的贵族也是住在城堡里的,事实上几乎所有贵族都住在这样的城堡里。不过那离我太遥远了,我一直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进入甚至居住在这样的城堡里。我盘算着,该如何称呼我那素未谋面的舅舅,是叫他“爱德华舅舅”,还是“斯梅德利伯爵”?
车子停在了城堡门口,伯爵、伯爵夫人,他们的儿子女儿也就是我的表兄表妹,还有一众仆人已经在门口等我了。这阵仗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欢迎你来到庄园,我的孩子。”伯爵同我握手。
“啊,谢谢,很高兴见到您,斯梅德利先生。”我连忙应了,想到英国人都是矜持的,便没有行贴面礼;唐纳表兄也同我打招呼,我和他也握了握手,随后又同笑得端庄得体的夫人和小姐握手,她们没给我行吻手礼的机会。我的行李早被仆人拿去放置在客房了。
伯爵引我去书房交谈。他们的书房很大,看到高到天花板的书架上那满满的藏书,我不禁屏住了呼吸。我们五人在沙发上坐下――沙发和那些藏书一样都不年轻了,但保养得很好,整体的设计和书房的格调很搭,看得出当初的设计师很有品味。男仆给我们倒了茶后,伯爵就让他离开了。我看向面前的茶杯,有着漂亮图案的白瓷杯,盛了澄澈的红茶,热气漫起,茶香晕开――我母亲也爱喝红茶。
“我可以称呼你罗曼吗?”伯爵夫人先开口了。她是一位非常优雅的女性,头发一丝不苟地盘着,脸上皮肤保养得很好,只有抬头时脖子上的细纹会暴露她的年纪;从初见面起,她的脸上就带着弧度恰好的微笑,她的坐姿也非常优雅美丽。她身上的气质与我母亲很像,又不完全相同,但这足以让我对她产生好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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