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那老道人面前的是一个容貌、气质都极为出众的年轻人,他的步伐、他说话的声音都有着与他同龄的人极少具备的沉稳,是属于一打眼就能让阳春决定投入全部精神应对的那种人。他对老道人说话的样子很客气,却并不恭敬,甚至有些类似于衙门差役对别人的循循善诱,这样的态度也许比直接的恶言更容易触怒人。阳春看到那老道的面色越来越差,就算他下一秒拔剑向这年轻人砍去也不足为奇。
老道没有拔剑,但他也不想在这里受气,于是转过身走过了这年轻人的身边,向灵堂门口走去。
“站住!”
冰冷的命令口吻将本就不友善的气氛点燃。
老道豁然转过了身,两道又黑又浓的眉颤了颤,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他在原地站定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去,声音不高却饱含森冷怒意,“你叫我站住?”
“我叫你站住。”
“你还不配!”
“论年龄,我不如你,论身份,我霍天青不在你独孤一鹤之下!”
此言一出,阳春方才确定了这两人的身份,她对霍天青本就有一点点的疑心,如今见他对旧主友人是如此挑衅的态度,更加感到不对劲。她对独孤一鹤这名字也有些印象,似乎也是上官丹凤的讨债对象之一,他如今好端端地在珠光宝气阁,本应该在珠光宝气阁的上官丹凤又在哪里呢?
电光火石间,灵堂中的两人忽然动起手来,阳春观看了片刻,感到霍天青的每一招都极其巧妙,技巧遍布于细微之处,而独孤一鹤的剑法刚猛如刀,犀利非常,亦有奥妙之处。一时之间,两人竟是难分伯仲,只是霍天青内力远不及独孤一鹤,大约久战后会落败吧。在见到两人双掌对击时,阳春在心里揣测道。然而出乎她意料的事又发生了,在如此紧要的关头,霍天青竟然开口说话了,而且面上没有丝毫紧张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呢?’依据最基础的武学知识,在这种比拼内力的时候说话无异于自寻死路,能够突破这条准则的只有传说中的先天高手,难倒霍天青已经到这种地步了?阳春越发认真地观察,终于确定这个年轻人还没有这般逆天的天赋,只是使用了一种特殊的技法,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对霍天青越发不喜,这两人之间似乎不至于有非杀死对方的仇恨,这般相拼莫非是为了名吗?有必要做到这地步吗?
独孤一鹤心高气傲,明知道此时不可说话,却不肯落于下风,面上神色越发疲惫,足下砖石逐渐裂开,握剑的手越发用力,在其即将发力之时,霍天青陡然撤去力道,轻飘飘地飞向别处,独孤一鹤重心顿时不稳,只可以剑拄地,激起一地火花。
岁月是很可怕的东西,如果是二十年前的鼎盛之时,纵使对方用了这样的小人手段又能将他如何呢?
独孤一鹤握着剑站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吐出了口浊气,说道,“阁下看了那么久,还不下来吗?”
这一次确是在叫阳春无疑了,她面上一红,掀开了几块砖瓦,徐徐降下,拱手道,“此番迷局着实复杂,晚辈不辨敌我,不敢贸然拜见前辈,还请前辈恕罪。”她因着方才那一役,颇为同情独孤一鹤所遭到的侮辱,因而用上了比她预料中客气得多的语气。
独孤一鹤听她这样说,面色稍缓,开口说道:“你方才没有趁机偷袭,可见就算你对我有敌意也不是阴险小人,我看你的穿着显然不是珠光宝气阁的人,你来这里是有什么目的?”
阳春正想要开口,独孤一鹤又说道,“此处是阎兄的灵堂,我方才在这里动武已是不敬,不可再有冒犯之举,你随我出来,我们到外面再说。”
阳春应了声“是”,落后独孤一鹤三步,跟着他走了出去。
然而当他们走入院中时,变故又发生。
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白杨树下,一身白衣如雪。
阳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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