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时值冬日,天光晴好,些许蒙蒙细雪如丝如缕,仿佛一片轻雾,一驾马车辘辘着行驶在道上,车身古雅宽敞,垂着绣花青竹厚幔,一路林木幽古,偶尔有鸟鸣清越,好一派胜日冬景。
马车前方已现出了一所规模十分宏大的寺院,四下皆是建得庄严雄伟,极具规模的佛殿,此时细雪已停,驾车的人慢慢勒住马,在国寺前停下,然后便朝着车内道:“陛下,已到了。”
大雄宝殿中供奉着金塑的高大佛陀,皆是宝像庄严,端庄肃穆,大殿内点着有静心作用的沉水檀香,偌大的宝殿当中只有两人,殿门口两株参天的菩提树上鸟鸣啾啾,别有一番意趣。
一阵冬日清冷的柔风吹进了大殿,将男人宽大的雪锦衣袖拂得微微摆动,袖中露出修长的手,拈起三支长长的佛香,在法案上点着的通臂巨烛上烧燃,暖软的衣袍无声地在风中似有若无地微拂,衣摆用亮银的精致绣线刺出疏疏的几朵莲花,上面淡薄地透出着一缕白檀的味道。
叶孤城将手里的三支佛香插进巨大的紫金香炉当中,几缕轻烟袅袅上升,身旁的西门吹雪则替他在佛案上点起了两盏祝明灯,叶孤城微微闭上了双目,双掌合十,静默了一阵,然后便睁开眼,抬头望着高大的佛像,一双狭长的眼睛十分安稳,目光平静如同秋日里宁静的湖面,清寒明利得仿佛能够洞穿一切。
佛像遍体塑金,隐隐反射出如同流水一般的耀目金光,西门吹雪从怀里取出一块绣有淡纹的雪白锦帕,为叶孤城擦了擦由于刚才执着佛香,因而染上了一丝法檀味道的手,道:“……在想什么。”
叶孤城见他问起自己方才在佛前祝求之事,便道:“……一求父亲寿数悠远,玄儿元儿身强康健,辰儿早得良缘,二求社稷安稳,国祚绵长。”他顿了顿,忽然微微扬了扬双眉,握了一下西门吹雪微凉的右手,既而温然一笑,道:“……还有你我两相永好,朝暮不离。”
西门吹雪听了,不觉便攥住了叶孤城的手指,低头在上面轻啄了一下,叶孤城抽回手,低哂道:“……西门,你在佛前如此,实是放肆了。”
午膳时分将至,寺中已置办了一桌上等的素斋,设在一处幽静清雅的所在,几株已有了极长年岁的古榕枝叶繁盛,冠如华盖,由于上午时分降了一场如雾的细雪,因此树上积了一层皑皑的白,空气亦且极为清朗,叶孤城与西门吹雪两人面对面地坐在树下用膳,一面听着远处传来的沉沉繁冗的颂经与敲打木鱼声,夹杂着鸟雀偶尔唧喳啁啾的轻鸣,一面说话谈天,倒也十分清净自在,周围房舍殿宇精致整洁,亦有放生的水池,池中还不曾结冰,但见鱼游浅底,在日光下水波粼粼,叶孤城以手撩起长长的袖摆,挟了一筷素衣凤尾,道:“……今日前来礼佛,天气倒是颇好。”
西门吹雪盛了一碗清汤,推到叶孤城面前,发间挽着一支明合白玉的短簪,在日光中闪出一抹隐约的温润色泽:“……的确。”
叶孤城拿汤匙舀了一勺汤,浅浅饮下,这才说道:“……西门,玄儿如今,已有十五岁了。”西门吹雪闻言,微微扬了一下峻峭的眉峰,道:“……怎么。”
叶孤城放下手里的汤匙,将一只素烧茄苋夹到西门吹雪的碗里,淡淡笑道:“……前日我去上清宫,父亲晚间留我用饭,席间便已与我说起过,待到明年玄儿元服之后,便要做主为他选妃大婚,让我早做打算,多少先留意一下。”
一般皇室中的子弟,向来经常会有人早早就已成婚,尤其是没有多少兄弟的皇子,为了尽早为皇家延续血脉,因此即便是十三四岁大婚的也不是没有,何况叶玄十六岁元服之后才会大婚,这个年纪放在一般人家,也算是普通,因此西门吹雪听了叶孤城的话,也不觉诧异,只是想到叶玄从前在自己身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襁褓中婴儿,而如今就却是就快要成婚生子,不由得心中便油然升起一丝淡淡的感慨之意,道:“……如此,也好。”
叶孤城笑了笑,说道:“……若是这般,说不定再有一二年,西门,你我或许便要做了祖父,说不得日后还要含饴弄孙,享些儿孙绕膝之乐。”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凉风徐过,略黄的枝叶簌簌轻摇,西门吹雪听他这样说,亦是眼底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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