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从彻怒气冲冲地离开书阁之后,谢淇奥便有风雨欲来的预感。果不其然,近黄昏时,他正在榻上小憩,昏昏沉沉间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就见沈从照正在不远处望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很是莫测。
楼梯处站着对方身边惯常伺候的吴公公,而鹤书则不见踪影。
谢淇奥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他下午本在看书,奈何精神愈发倦怠,不知不觉睡过去了。醒来时看到许久不曾露过面的沈从照,他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绪竟然没有什么波动。
为什么不直接叫醒我呢?谢淇奥忍不住好奇沈从照在那里站了多久。这也太反常了。
“不知陛下来书阁有什么事呢?”他坐起身,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厉害。本想喝口水润润喉咙,谢淇奥撇了一眼榻边矮几,上面没有鹤书平常会备好的茶。
“沈从彻上午来过书阁。”沈从照很冷静地说道,从他的声音完全听不出一丁点儿怒气,好似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与他有了一番交谈。说了什么?”
“不过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谢淇奥低下头,“他还说要带我出宫。”
“中秋那晚,你去御花园作甚?”
“赏月。”
沈从照脸色冰冷,自然不信这种说法。“皇宫如此之大,你何处不能赏月?”
“无意间走到御花园罢了。我心中无鬼,有何不能去?”
谢淇奥在为自己辩解,可这辩解又似乎意有所指。沈从照走上前,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指上慢慢用力:“不要以为你现在可以仗着身份肆意妄为。”
“我自然任由皇上处置。陛下难道不知我本就与庆王关系平平么?”
沈从照收回手,“长春宫里那位犯事的宫女朕已经处理了。皇后连自己的下人都管不好,想来是有孕在身太过辛苦,没有那个心力劲烦旁事。朕收了她手里的凤印,这后宫暂且交给德妃淑妃共同打理。”他缓缓走离榻边,“至于你这书阁……朕瞧着也该派个人给你使使了。”
“皇上这话是何意?”谢淇奥不明所以,“鹤书伺候我也久,我都习惯了,这何必换?”
沈从照冷笑,楼梯上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只见两个侍卫拖着一个人走上来。谢淇奥定睛一看,发现正是鹤书。她头发散乱,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你不问问她都为你办了什么好事儿吗?真是一条忠心恳恳的狗啊。”沈从照讥讽道,“若可救主子于水深火热之中,自己的命也不必惜。这见识还是有些短了,殊不知这宫里头死可不是一件大事。”
鹤书忽而重重将额头磕在地上,连声道:“是贱婢将消息泄露给皇后宫中云淇的,她说庆王正在打探公子的事情……”
谢淇奥听闻,脸上神色仍旧平静,只是说:“这件事我不知情。”又转向一旁的鹤书,见她肌肤上出了血,一片狼狈不堪的可怜模样,叹息道:“你何必做这种无用的傻事呢?”
鹤书没有抬起头。
沈从照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谢淇奥,看着他偏过头去,似乎不愿理会眼前发生的一切。对方是真的不在意侍女的死活,还是这只是为了保住对方性命而用的手段?无论何者,那疲倦和略带厌烦的表情或多或少取悦了自己,沈从照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让这个惹祸的小侍女死得容易一些。
“这几日朕会派人来书阁收拾东西,你搬到香山的行宫去住些时候。”他语气微缓,“冬天之前都不必回来。”
谢淇奥默然。楼下渐渐传来少女隐隐约约的哀嚎声,沈从照问:“如何?”
“何必非得处置鹤书不可?即便派了新人来,谁能保证是个口风紧的,何必再多一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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