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鑫小心的将礼物递到了孟青的手上。那是一把德意志仿制的勃朗宁手枪,虽是仿制,比起美制的,却毫不逊色。
他的车门被射了几个洞之后,傅玉声也是气得够呛。警察局那里不了了之,他却猜出是陆家的所为。
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对傅家,对自己都没什么好处,所以忍着气压了下去。老爷子这边他也瞒住了,没让家里人知道。
他有个朋友叫做叶瀚文,如今在总统府是一等侍卫武官,听说了他这件争风吃醋的丑事,将他好一顿嘲笑,趁着出访德意志的机会,私下里给他弄了两把半自动手枪,让他随身携带。
孟青说要请他吃饭,他不能两手空空的赴宴。想来想去,要投其所好,只有烟酒女人了。但当真送了这些,便与别人没什么不同,索性剑走偏锋,干脆送这个算了。
孟青看到手枪,果然十分的惊讶,却又有些不太明白,问道,“三爷,你这是……”
傅玉声就笑了,说:“孟老板,我晓得的,你们习武的人,向来都看不上这些西洋的花巧手段。也知道你功夫厉害,这件东西怕是用不上。只是我是个俗人,想来想去,手里竟然没什么孟老板能看得上的。这个呢,是我托了人从德意志带了回来防身用的,一共两把,我自己留了一把,这一把送你。你要是领我这份情,就带在身上吧。”傅玉声言罢,举起杯中之酒,朝他敬去,也是一杯干尽,然后才说,“孟老板,你也不要总把我当恩人对待。我今日里来吃酒么,就是为了交你这个朋友。你若当我是个交得起的,也不要同我这样客气,你说是不是?”
孟青心中似有所感,抬头看他,极其郑重的说道:“三爷,你实在有心。这把枪我收下了,也会时时的带在身上。”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将杯中酒斟满,也举起杯,眼底闪着微光,认真的说道,“孟青何德何能,能与三爷结交?三爷这么赏脸,我若是再不识相,岂不是打自己的脸?我今天心里高兴得很,少不得要多吃几杯,三爷等会儿可别笑我!”
他一干而尽,然后将手枪仔细的收了起来。
这时已经有人来上碗筷和冷碟了,杜鑫也被人领走,大约去后厨吃饭了。孟青看他面上有些泛红,突然笑了起来,说:“三爷少喝点不要紧的,我不是别人,三爷不必应酬我,只要吃得高兴就好。”
傅玉声知道自己一贯喝酒就要上脸的,摸了摸脸,笑着说:“孟老板好大的面子,请我在赵家吃饭。我当年在赵家吃过一次,便念念不忘的,只是没有机会再来吃。可巧今日竟约在这里,孟老板倒是会挑地方。”
孟青迟疑了一下,解释道,“也不是有意挑在这里。赵家欠我一个人情,以往觉着用不上的,这次我说要请三爷吃饭,想着也不知什么口味三爷才爱,赵老爷就说在他这里请,包你满意。我起先还怕你不爱吃呢。”说完自己先笑了笑,说:“三爷爱吃就好,我也高兴。”
傅玉声见他说完这句,似乎又要喝一杯的阵势,便举杯同他一起。两个人这样你来我往的,热菜还不曾上来,倒也喝了几杯。
孟青似乎也是真高兴,喝酒仿佛喝水一般。傅玉声心里惋惜,想,这样的喝法,真是糟蹋了这好酒,面上却仍是微微的笑,不露分毫。
孟青也不知想些甚么,突然感慨起来,低声的说道,“其实三爷不知道……我如今说了,也不怕三爷笑话。我在上海这些日子,也回过南京好些次,还去过你在汉中路的宅子,只是不曾遇着三爷的面。那时觉着三爷太忙,只怕是难得一见。不想如今竟然会在上海遇着。”
傅玉声听他吐露这些,也很是意外。他说得动情,自顾自的说道:“三爷不知道,我是个孤儿,没甚么亲人。若不是三爷,哪里有我今日?我那时心里烦闷了,便坐火车回去南京,在汉中路上走一走,想想三爷和耿叔,想着还有这天大的恩情不曾报答,就觉得没什么苦吃不了。”
孟青说完这句话,抬起头看他,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将杯中的酒饮尽了,才说:“三爷,你可别笑话我,我那时吃苦,就想着有一日出人头地,能够报答你。若不是这么想,哪里熬得过?”
孟青眼底一片赤诚,对他这样尊敬,这些都做不得假,说这些肺腑之言,怕也是在胸中堆积太久,所以一吐为快罢了,并不要听他说什么。
傅玉声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怜惜来,旋即又觉着自己荒唐可笑,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敬了他一杯酒,并没有说什么客套的话。
孟青感激的看着他,一饮而尽。两人吃酒吃菜,慢慢的闲聊了起来。
这顿饭吃了很久,聊得也很是尽兴,傅玉声忍不住喝了许多,醺醺然间,颇有些醉意。孟青喝得可比他多,该醉得更厉害才对,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醉意。可离席之际,孟青先来扶他,傅玉声借着酒意装醉,任由他搀扶着。这人脚下十分的稳当,没有丝毫的虚浮,傅玉声心里十分的惊讶,也有些暗自庆幸,自己不曾失言。
孟青大约以为他当真喝醉,便对杜鑫说:“三爷怕是喝多了,夜里不如就在我那里住下。我弄些醒酒汤给他,免得明早起来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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