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代表残酷,阴暗,极端和无限膨胀的欲望。命运的逼迫总是和道德人性相撕杀,心底滋长的魔鬼压抑着深切渴望的感情,在迷雾中渐渐地失去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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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回国的那一年,H市的杏花开得特别好。
爷爷是最喜欢杏花的,他常说,杏花最初为红色,后来渐渐转淡,越开得盛,就越淡,到最后花落时已是纯白色。爷爷说,做人也是要这样,年少时意气风发,光彩夺目,随着岁月和时间沉淀,在渐渐褪去最初虚幻的繁华以后,只剩下淡然隽永。
人生是一种修行,从浮夸贪婪到万物皆尘,每走过一步,就痛一分,却也更领悟一分。
这些话,吴邪要长大以后,才能慢慢地体味出来,但小时候,他并不懂,他只知道爷爷就是爷爷,是这世上唯一地疼着自己的亲人。
吴老太爷是个了不起的人,他从小就穷,特别的穷,很小的时候离开家乡,到广州去讨生活,做了一名跑船的水手。虽然当时新中国已经成立,但经济远没有复苏,老百姓还过得很艰难。爷爷并不太愿意提当年的事情,只是说在船上搬搬货物,帮忙运输,在一些周边的国家之间来回。据说,旧社会好些船工从上船以后,就没有下船过,风里来雨里去,连死都死在船上。死的时候,尸体上没有一两肉,皮肤上都是白白一层结块的盐花,怎么也抠不下来,死状特别的惨。
爷爷算是运气好的,他做了几年觉得实在太苦,就辞了工,回到了家乡H市。用一个好心人救济给他的一点钱,开始做起了生意。后来国家形势渐好,爷爷又精明能干,吴家渐渐地宽裕了起来,但没想到吴邪刚满周岁,父母因为飞机失事而一起离开了人世。
吴邪周岁时比同龄孩子更聪明些,会摇摇地走一小段路,懂得基本的礼貌用语,已经会喊爷爷。他很乖,父母没了,爷爷要做生意,家里没人陪他玩,他就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用面包屑喂蚂蚁吃,或者一个人在床上玩一本旧画册,然后总是不知不觉地就睡过去。当时家里还没有太多余钱,但爷爷还是雇了一个忠厚的妇人照顾吴邪,兼顾奶妈和佣人的角色。这就是蒋妈妈,也是吴邪童年和少年时期生活起居的主要照顾人,几乎跟妈妈一样亲。小时候每当蒋妈妈干完了活,就把他抱在膝盖上给他讲故事听。
蒋妈知道的故事不多,讲来讲去就是那么几个,都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吴邪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个关于纺车老奶奶的故事:老奶奶在门口纺车,来了一只凶恶的大老虎讨东西吃,老奶奶实在太穷拿不出食物来,大老虎就发怒了,说如果到了晚上还是没有食物,就要把老奶奶吃掉。老奶奶非常害怕,就坐在门口哭,后来门口路过了许多好心人,教了老奶奶许多绝招。到了晚上,大老虎果然来了,可是他非但没有吃掉老奶奶,还被老奶奶设在屋子里的机关整得十分狼狈,最后差一点死掉,只好灰溜溜地跑了。
这是一个惩恶扬善的传统故事,蒋妈似乎很喜欢这个故事,总是不停地给吴邪讲了一遍又一遍,告诉他老虎有多坏,老奶奶有多可怜,每次讲到老虎被整惨时,蒋妈就哈哈大笑。可是吴邪并不笑,他其实不爱听这个故事,他在动物园见过老虎,和故事里完全两样。那是一只困在铁笼里的花斑大虎,安静地伏在充满异味的肮脏角落里,用一双几乎没有任何光芒和温度的淡漠眼睛注视着笼子外面的游客。有许多游客朝他扔东西,除了乱七八糟的糖果和牛肉干,也有汽水瓶和石块,有些甚至打到了他的耳朵和尾巴。吴邪见到他锋利的爪子在毛绒绒的脚掌下一缩一伸,仿佛随时都可能扑过来把所有人撕裂。
但是最终老虎什么也没做,它连动也没动,它的眼睛根本不去瞟满地的垃圾,他用一种漠然的神色看着这个世界,在这狭小的铁笼里,它比一只猫更加的驯服安静,它的生命似乎仅仅是一种静止的状态,只为了等待死亡尽快到来。
吴邪对这只大老虎并不像四周许多的孩子一样,会兴奋地哇哇大叫指指点点,他看了一会儿老虎,就离开了铁笼子,当时爷爷以为他是害怕,赶紧将他抱在怀里走了开去,他就伏在爷爷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却仿佛仍然能看到那只花斑老虎淡漠空洞的眼神,他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但他太小了,不知道什么叫难过,只是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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