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缺领我入房,或许他心中,二人不过由雪地步入室内,但我记得清楚,他几年前也是站在那扇门前,浑噩不觉,却口口声声叫着铁心兰的名字,无论我怎么不甘怎么将他视线摆于自己身上,他也不曾、哪怕只稍稍将我看入眼中。
我就是在那次灰心,其实我这个人死皮赖脸的功夫很好,他看不到,感觉不到,我也能追着他跑了这么多年。
我只是不明白,他心里明明对我有些许在乎,为何我从来感觉不出?是他不显露,还是我过于迟钝?难道非得等人心凉透,绝望了或是终于舍得放手,他才会像飞雁山庄那次众目睽睽追我而来;还是似这次,铁心兰尸骨未寒,他偏偏在这时候令凤鸾金钗破土而出。
他是想让我怎样呢,无坟无碑,无名无分,铁心兰是他先室亡妻,我算什么呢?
如果割舍了,心知无望了,抽身而退倒也算了。
但当他站在悬崖之上,风吹衣动,那一步之外,是万丈深渊,一步退后,我又如何舍得让他孑然一身?
我大概是一个永远也学不会甘心之人,总是在绝望之中看到希望。
纵有千百理由催促自己离他而去,却终究随他回房,由我搀扶,由他引领。
他为我掌灯、掸雪、扬眸一笑,风光霁月。
可无论怎样,他这时也是不清醒的。我查看他手掌,涂药,对着那伤口吹了又吹,直到他蜷起手指,另一手抬起我的脸,说道:“并不会痛。”
我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他皱眉,有些无辜,有些慌乱。
“你看你,”我掩饰,“如何将自己弄至如期境地……”
我话未完,却是被他揽住,“是我不好……”他温声安慰。
我脸贴住他胸膛,这一日一日的抑郁难排、空旷寂寥,即便眼下贴得紧之又紧,亦是冰冷。
后来他守着我入睡,二人一榻,他侧卧在床,手支着额侧,望着我。
我虽闭眼,心中咸酸苦涩,这盼了极久的一幕,如果一墙之隔,没有铁心兰的孤坟长伴,想必也是梦寐以求。
等第二日天亮,我先行醒来,见江无缺维持相同卧姿,双目闭合,已是入眠。
我小心翼翼,绕过他身边爬下床,等洗漱完毕,拿出丧神诀的抄本奋笔疾书。
若非亲眼所见,我不会信他思虑伤身,祸及神智。可我如何敢想他一梦醒来神智复原,见了我与他自己衣衫不整,那时他在我面前露出一副懊丧不已,我该如何立足自处?
想来也只有拿这丧神诀当借口,留在他身边,并非贪图他什么,不过是为了将丧神神功传与他罢了。
希望他到那时醒转过来,无论是留我还是赶我,都是他本心所愿,而非一时的鬼迷心窍。
午时将近,我做足准备去厨房捣鼓膳食。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小鱼儿贴心周到,所需物品一应俱全。偏偏将其组合弄熟,又很是一桩愁人之事。
待我熬了一碗清粥回房去见江无缺,却见他早已醒来,披衣坐在床间,怔怔地,也无动静,仿佛入定一般。
我出声叫他,他忽地抬起眼来。
其实那一瞬间,我再心虚不过。怕他一见是我,撞见了鬼一般。
可他面上神情由木讷变作欣喜,我才觉整颗心在胸腔重新跳动了起来。
他下床迎我,发丝披乱,也未梳理。昨夜一梦,他是我连日所见,最平静安稳的一梦。因此由他睡到晌午,也不愿唤他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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