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那一番搜掠是真的狠,狼藉之中除了床板没被掀翻,江无缺先前坐的凳子,面前所对的圆桌,唯此三物幸免。
那人走后,便显出了死寂。
江无缺跪在地上,伸手一点点地规整乱物,神情木然。
他一整日都未缓过心绪低落,这时更甚,眉目半垂,怔怔地望着手边发呆。
待到起身去扶半倒的书架,脚下踩到一物,他便低了头。
那是早间被小鱼儿随手带进房中的铁剑,江无缺弯身,将归于剑鞘的长剑拿在手中。
他望着那剑静静地看了一阵,便伸手要去拔剑。
剑刃光可鉴人,圆桌之上烛火温吞,长剑“刷”地一声出鞘,江无缺丢了剑鞘,反倒将长剑横握,举在自己面前。
剑上的光泽映着他的眼,拭剑一般两指拈住剑锋,由剑身滑至剑尖……
他怔怔地将那剑望了许久,忽然五指猛地抓住了它、抓紧了它――到这时,他眼中还是茫然,仿佛无所谓痛,脸上神情更是冷淡,手指间血水几乎是在一瞬间溢出,一滴滴汇成了线,染了他满手。
他望着自己的手出神,手上关节紧得苍白,他却还要用力,我心咻忽便窜上了胸口,才要破门而入,他却已松了手站起了身。
那不知是否伤了筋还是断了脉的染血之手,他浑不在意看也不看,另一手持剑,直直地便要朝门边走来。
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却觉这一刹那的思考漫长无比,我想到很多种可能,自己与他见面,会是何等结果。
结果就是我胆怯,向黑暗之中急速地隐匿起来。
那扇门很快便由内打开,江无缺执剑走出光外。他整整一日待在床上,长发早已由肩散乱,外衣更是在江云来时随便地披了一披,衣带都系得凌乱,人在月下就更显浑噩。
他出门拐了方向,半步也没偏差,径直来到屋舍之后的一块空地。
空地正中有一块雪石,他找准了位置,拿着那并不顺手的铁剑刨挖起来。
那坑说深也不深,但剑薄而韧,自然顶不上多大用场。江无缺挖到一半便连剑也丢了,两手齐用,不久之后,动作便缓了下来。
他探身,自那泥土之中拿出一样物件。
月色太昏,物件被他抓在手中根本看不清晰,但露在他指缝外的是一闪而过灿煌的微光。
我还没有时间想深一层,江无缺却在夜深的黑暗中蓦地失笑起来。
那笑声听得我心心惊肉跳,我望过去,又望不清楚,只知他弓着身,手中拿着一样东西紧紧地抵在心间,放声地笑。
我再也不能忍受,肩上本应结痂的伤口霍霍抽痛,一瞬间千奇百怪的内伤与尸毒,仿似约定好了同时发作。我将身体埋入黑暗,一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想要堵住喉中一阵阵无法克制的干呕。
这一夜我本该想透很多事,在那人失去常态的狂笑之中,我有得想,但我不敢去想。
……
第二日果然不出所料,除了江云,小鱼儿带着所有人齐齐地都来了仙云栈。
江无缺一夜没睡,他后来回房,到底是将卧房收纳得如同江云从未出现过一般。
小鱼儿来便是为劝他。江云昨夜回去多半是宿疾发作,立衣冠冢这件事上,没人会质疑江云做错,只觉得江无缺不近情理。
而小鱼儿昨日清早带来的消息,我想也不必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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