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不知贾蔷心情复杂,只道小东家头一次在逢源坊招待客人,遂都打叠起十二分精神来侍候。落座不过盏茶功夫,各色菜肴便流水价一般呈了上来,色香味俱全,教人食指大动。
因刚才被冯紫英的直白吓了一跳,贾蔷不敢再问他私事,怕一个不慎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白白搅进无利可图的风波里。便拿了菜品来当话头,指着一盘脐蟹酥说道:“秋时正当吃蟹。这蟹是养在城郊塘子里,提前几天用清水养着,吐完了泥沙才送到店里来的,就吃个新鲜干净。你且尝尝。”
冯紫英品了一口,微微点头,赞道:“果然鲜香。改日你随我到山庄上去,我打狍子竹鼠给你吃。那些小东西天生天养,吃山泉野果长大,肉质细嫩无比。只要用火那么一烤,单抹一层盐,就香飘十里。”
贾蔷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哪里肯接这话。干笑了两声,还待再介绍旁边的瓤虾圆,却听冯紫英又说道:“来前我在山上打了个小东西,本说想做个手套子,没由来觉得有些眼熟,便将它养了起来。我原本一直奇怪为何如此,直到今日,才知缘故。”
说罢,他停筷看向贾蔷,目中大有深意。
贾蔷大是疑惑,但又怕贸然相问,冯紫英把不该说的也说了出来,只得苦苦忍下:“冯公子喜欢就好。”
冯紫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终是欲言又止。
这顿饭吃了个把时辰,贾蔷却觉得比一连两天坐在那气味熏逼的试场考试时还难熬些。终于听冯紫英说告辞,方如蒙大赦般悄悄松了口气。
这厮来历复杂,像是个没裹好的炮仗,火药星子斑斑点点,稍不留神就要碰着。还是有多远就离多远的好。
将他的轻松看在眼里,冯紫英眸色愈深。亲自把马匹从残破的马车上卸下来,他拢着辔头,作势翻身欲上,却忽然又向贾蔷耳畔轻声说道:“这几天你只管看热闹,不要掺合。”
贾蔷闻声一愣,下意识刚想问个明白,冯紫英却已上马扬长而去。盯着他束在顶心、同马尾巴一起左摇右甩的长发,贾蔷悻然之余,颇有几分想揪住那“尾巴”把他扯下来拷问明白的冲动。
他不信冯紫英看不出来自己的态度,却又时不时地勾一下他的好奇心,着实可恶。
不过,他说的热闹,会是什么?
贾蔷若有所思,直到伙计连唤几声,方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那位公子留下的马车怎么办?”伙计指了指地上。马车刚才被贾蔷一个铜鼎砸碎了半边,虽说补补也能用,但未免费事。
“劈了当柴烧,好歹能省两担柴禾钱。”
只可惜还抵不了刚才那顿饭的银子。想到这点,贾蔷略有惋惜。直到升叔拿着算盘并清点册子过来,一五一十地报上了肖东魏今天造成的损失,贾蔷才重新振作精神:“打扫干净,但先不要买家具,等回头北静王府的帖子送到了,我找他说道说道。”
之前官学里那两人见了封赏乐得找不找北,对他说了一大堆奉承话,末了把北静王要下帖子延请新晋举人的事,也当成件宝似的,殷殷勤勤献了上来。
听那二人的口气,他本以为宴请至少在十天半月之后,却不想料理完铺里的事情,刚刚回府,长阳便将帖子呈到了面前:“爷,这是王府管事亲自送来的。小的留他吃了一回茶,他说王爷此番请了近二十位文士,待后日大家一道清谈品茗,定然热闹又不失雅致。”
“热闹……”忽地触及冯紫英之语,贾蔷不禁心中一动:难道他口里的热闹,就是此事?但表面看来,这不过是喜欢礼贤下士的北静王主持的又一次文人小聚而已,能有什么特别热闹的事?
也许,是有什么自己尚不知道的事正在酝酿,而冯紫英也正是为此回京――
一念未已,婢女白鸽忽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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