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
这个久违的名字在贾蔷的前世岁月并未留下太多印象。他只记得这位二房长子学业极佳,十四进学,在家学念至十六岁时,代儒便自认再无物可教,二老爷贾政为他另请名师。但或许应了那句大抵好物不坚牢,贾珠娶亲生子未满一年,不到二十岁便一病归西,让二房愁云惨淡了好几年。
原来自己回来,倒正赶上贾珠的丧事。
贾蔷与这位表兄没有什么交集,不过略说过几句话而已,自然更谈不上伤心。
听见荣府吵闹原为此事,他摇了摇头,刚要沿原路返回,忽然一名比他略大两三岁的小厮从后面匆匆追了过来:“蔷哥儿,可巧在这儿遇上,老太太请哥儿过去说话呢。”
贾蔷眼风一扫,认出这是半大不小,一脸机灵的小厮正是宝玉打小使唤的茗烟,后来改了名叫做焙茗的。
想到前世贾府落败后,此人假扮忠仆,继续侍奉了宝玉半个月。后见贾家赦免无望,便卷了仅余的财物,又拐了个丫鬟一起私奔之事,贾蔷不觉微笑起来:“茗烟,二房的珠大爷刚过身,我正准备回去穿了素服,同叔叔和蓉哥儿一同过来道恼。你们府正该是忙乱的时候,这节骨眼上,老太太怎的想起我来了?”
茗烟眼神乱瞟,吱唔道:“这个……小人也不甚明白,只是老太太面前的姐姐打发小人过来找人,小人便过来了。”
贾蔷确定前世并没有这一回事,又见茗烟神色紧张,心知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但老太太既找,却是无法回绝。而且他正愁该如何与那害死了自己的老妇“好生亲近”,便点了点头:“既是如此,我随你一道过去。”
茗烟明显松了一口气,在裤腿上蹭了蹭满是汗水的手掌:“蔷哥儿请往这边走。”
正值深秋,荣府内几排荫匝如盖的高树皆已转黄,但花墙花坛上架设的盆儿花却依旧颜色娇嫩,除应时的秋菊之外,不乏许多本该在春夏开放的鲜花。
贾蔷知道,这是因老太太喜欢艳色,故府中每到秋冬两季,便命京城唯一一家有玻璃花棚的花户供应逆时而开的鲜花。单仅这一项,府中每月便要耗去数百两纹银。
想起抄家后这群享受惯了的夫人太太们为一碗当年看不上眼的白粥阴阳怪气,只差没大打出手的情形,贾蔷眼底不禁掠过几分讥诮。
走过几条跨院夹道,再穿过抄手游廊,又走了近一柱香的功夫,便是老太太素日起居的院子。
少主人新死,往来的丫鬟婆子们皆是一脸戚容。奇怪的是堂屋却大门紧闭,只偶尔传出几声压低的抽泣声。
“蔷哥儿来了!”此时身量尚未长开的鸳鸯见状,连忙高声说了一句,开门打帘迎贾蔷进去。
两人错身而过之际,鸳鸯忍不住溜了他一眼,心下暗叹:可惜了这位小爷,两府里拔尖的俊秀人材,却因父母早逝,不得不仰贾珍鼻息而活。现儿又赶上这档子事,只怕……罢罢,她只是个奴婢,老老实实谨守本份就好,旁的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贾蔷并未错过鸳鸯眼中一闪而逝的悲悯,这让他心下越发警惕。
刚刚踏进房屋,身后的门便无声阖上。贾蔷稍稍眯了眯眼,这才适应屋内的光线。看清端坐于高堂主位一脸怒容的老太太,并左侧紫檀大椅上满面端凝肃穆的贾政后,他低头无声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将自己亲手送上黄泉的两个伪善者,这真是――太好了!
虽然恨不得马上对仇人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贾蔷还是按下杀意,行礼请安:“见过老太太,见过二老爷。”
行礼之时,他悄悄开了玉瞳,想看看这两人是什么等级,结果让他一乐:贾母是红色,这点他并不意外,让人惊讶的是贾政居然是橘色。
没想到道貌岸然的贾政竟与贾瑞那个猥琐男同等,他差点没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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