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晓辉说的,是那只小狗。
经过几日的精心照料,小家伙那些原本秃了的地方已经长出了细小的绒毛,而本来就有毛发的地方则更浓.密了。方小培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雪球”,这小家伙有些萨摩耶的血统,洗过以后白白净净的,毛还没长全,但已经比刚来方家时好看多了。因为小东西一直是方小培和秦寅一同照料的,并未给方锦毅带添什么麻烦,故而方锦毅便随他们去了。只是……当地板上有狗毛、浴缸里有狗毛、洗衣机里有狗毛、沙发缝里有狗毛,连吃饭时也吃出一根狗毛时,方锦毅终于忍无可忍道:
“哪儿来那么多毛?”
“我的!”两大一小同时道,蹲在旁边等吃饭的罪魁祸首迷茫地歪歪脑袋。方锦毅很头疼,幸而让他最头疼的曾晓辉很快便要走了。曾晓辉的脚踝本来就伤得不严重,肿消了大半以后也便没什么大碍。离开方家的那天,曾晓辉客客气气地把一个信封递给方锦毅:
“谢谢方老板。”
方锦毅大大方方地揣怀里,等曾晓辉被他师姐送回去后才发现那信封里只一百块钱外加一张折了又折的信纸,摊开来,上头用记号笔写了三个大字:
“过.夜.费。”
方锦毅眼中腾起的火苗简直要把手中被捏皱了的纸点着,对桌正和方小培一同做模型的秦寅一扭脖子喊:
“来狗啊!来狗啊!”
于是一只顶着兔耳头箍的小毛团粗线了。小毛团虽然还有些坑坑洼洼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浇灭方锦毅的怒火。说起来,这个曾被方锦毅捏碎的兔耳头箍还是他自己偷偷粘好了放桌上的,方小培发现时便已不再生方锦毅的气了。小狗卖萌屡试不爽,若不行,则方小培会直接取过兔耳头箍戴自己头上。
对此,秦寅曾坏心眼儿地提醒方锦毅道:
“方先生,如果您想试着摆脱这种困境,不如每天对着镜子戴一戴那兔耳,厌恶得多了便也免疫了。”
方锦毅半信半疑地去路边摊买了一个在办公室里戴了对着落地窗里的镜像照模样,结果门没关好,被带着几位合作方高管路过的助理吴臣撞了个正着。吴臣很淡定,对身后一群下巴掉地上的贵客道:
“这是我们的企业文化,每个月的这一天,从老板到高管都会戴上这样的头箍,让员工们放松心情,也拉近管理者与员工之间的距离。”
几位贵客恍然大悟,纷纷表示这个法子很有创意值得效仿。于是夏季的这一日,方锦毅的公司便保留了这样一个高管必须戴兔耳头箍的传统。
“叫他们都摘下来!”许久后的一日,方锦毅终于爆发道。
“老板,这是企业文化。”戴着兔耳头箍的吴臣毕恭毕敬道。
方锦毅很想掐死这位端着正经脸挟持公司高管一起玩笑他的男助理。
欢乐的日子像兔尾巴,短小而温暖。这一日,方小培终于迎来了与母亲相见的时刻。方锦毅一大早便照例出门去了,秦寅陪方小培细心地把小洋房的模型包好,又替“雪球”加满吃的喝的,便手牵手出门去了。
两人打车到了约定好的甜品店时,冯瑛已经先到了。她坐在窗边的位置,正扭头看着窗外,在两人出现在尽头时,她似有感应地扭过头,冲抱着大礼盒的方小培嫣然一笑。
冯瑛依旧是个美人,但这种美,与照片上那因为年轻而焕发的美丽截然不同,是一种积累了一定阅历以后从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成熟内敛的气质。她笑起来时,眼角浅显的几道细纹,让人立刻生出一种亲切感。
工作日这间甜品店的客人并不多,于是那个小小少年将礼物送给久别重逢的母亲的画面便显得格外温情,不少店员都悄悄地看过来,随后微笑起来。秦寅作为从头至尾的参与者,也在母子拥抱时涌上一股欣慰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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