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时候,不是为了收买我】
钟淮廷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坑钱?”
“当然了!”苏清雉恨得牙痒痒,“有病一样,他居然查我查到香港去,非逼我承认我不是周敬水是我自己,不就是想利用我的秘密多讹点钱?以为我会怕他拆穿,受他勒索什么的吧?嗤,我才不理他。”
钟淮廷愣了半晌,不禁失笑。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被相信也属正常,至少是情有可原……方致远还要更惨,什么也没来得及做,都要被怀疑成是想骗钱。
不说幸灾乐祸,至少心里是平衡了不少。
他忍不住捏了捏苏清雉的脸,“怎么骂谁都是‘有病’?就这么一句翻来覆去地用,难怪方致远会看出来。”
“呸!谁说我只有一句了?娘希匹!兔崽子!混球!垃圾人!”苏清雉一把拂开他的手,“多脏的我都会,我是不想用在你们身上而已!烦死了别扯这些,我入党的事到底怎么说?”
钟淮廷盯着他望了许久,目光深邃,“跟我来吧,‘羲和’同志。”
他说完转身走向屋子的西南角,那里的雕花木凳上放着一只花瓶,他轻轻转动花瓶,伪装成书柜的暗门随之大开,暗门连接着的是一条通往地下悠长的木质阶梯。
地下很黑,也没有开灯,长长的像是见不到尽头。
苏清雉跟着他下去,木质阶梯很厚重,每一步都是“吱吱呀呀”的,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只有接连不断的脚步声像是踩在心口上。
机关启动的沉闷响声过后,地下室与外头连接的唯一光源被切断,苏清雉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啪嗒”。
头顶的白炽灯被按开,借着光亮,他终于看清了地下室的陈设。
从屋内的隔断来看,这里大概是由从前福寿楼的酒窖改造而成的,很简洁明了的设计,除了放置在中央的木桌板凳,也没什么其他布置,看样子就是为了临时接头而存在的。
“这里以前是福寿楼的酒窖。”钟淮廷看出他的疑虑,轻声解释,“特殊时期,你的入党仪式就在这里进行。”
苏清雉点点头,目光追随着钟淮廷,看他从不知何处的暗格里取出三卷油印纸卷。钟淮廷将纸卷轻轻展开,当着苏清雉的面,一左一右贴在了空墙上。
那是一面赤红色的党旗,和两幅肖像画,一张画的是马克思,一张是列宁。
直到三张纸卷板板正正地贴在墙上,苏清雉才真切地感受到这种氛围,无需浓墨重彩的渲染,文字更不能企及。他念叨着入党念叨了这么多年,真正到了这一刻,却突然就语塞了。可能他不善言辞,他的语言和感受永远不能协调同步,就像他有时候明明想的是一回事,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另一回事。
“就……这样?然后念誓词?”苏清雉看着正对面鲜艳的党旗有些迟疑。
钟淮廷与他并排站着,同样面朝着党旗,“苏清雉同志,我是南京区的学委书记钟淮廷,也是你的监誓人和入党介绍人。”
苏清雉闻言,头脑顿时清醒了几分。
“来,右手握拳,对准太阳穴,跟着我念。”钟淮廷轻轻开口,嗓音低缓,在偌大的地下室更显沉稳有力,“我钟淮廷。”
“我苏清雉。”苏清雉跟着宣读。
“1943年12月19日,在南京以至诚加入中国共产党,愿永久遵守下列誓词:服从组织,牺牲个人,保守秘密,遵守纪律,革命到底,永不叛党。如有违上列各项愿受党的严厉纪律制裁。”①
“宣誓人:钟淮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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