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契坐在床上,周围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所有的都变了形看不清楚,而周围人说的话也是朦胧胧无法听懂。他觉得也许是自己身体里器官全都坏了又或者已经死了,现在是灵魂出窍。
直到一个黑影过来,朝他的脸上重砸了一拳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李契才终于从仿佛幻境一般的世界清醒了过来,周边的世界又逐渐清晰,呈现它原本的样貌。眼泪也就此溢出了他的眼眶,噩梦重临,血如倾盆,冲刷在他的脸上、手上。
“你胡说八道什么?!”是常靳在呵斥,并且让人将常棣拦了下来,拖出房间。
李契呆呆怔怔地看着常棣,那人很激动,在两个人挟持下依旧似乎要冲过来扑过来,他眼角发红,脸颊上还有泪痕,这都是因为自己害死了他的好兄弟。刚才脸上得到的那一拳根本不疼,李契倒希望能被揍一顿,也许才不会这么难受。
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身上的伤不算重,十八、九岁又是身体恢复最快的时候。只是在精神上却永远好不起来。
从前的一切都像在脑袋里放电影,从第一次进常家看到方浩玩花剑时矫健的身影,微笑地像自己伸出手。常棣生日前他问自己手表好不好看,还在来看舞台剧时打扮得一身帅气。方浩是在常家爸爸以外对自己最好的人。可最后的方浩满脸的血,脑袋上有黑洞洞枪洞直挺挺倒在自己身上。
睁开眼李契就会想起这些,而闭上眼就是一整夜一整夜的噩梦,流着眼泪、冒着冷汗直到早上。
常靳在三楼设了重重安保,不让常棣接近李契,又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给他医治心病,可也是无用。似乎李契就是固执地要通过不断回忆,一直把自己困在回忆里,用自虐的方式来赎罪。
夏天,知了叫得烦人,从琴房里传来的琴声也是狂躁着的,有什么埋藏在这座大宅子里,躁动又压抑,暗涌不断。
忽然琴房的门被推开,琴声也戛然而止。常棣坐在琴凳上,将目光转了过去。竟然是李契瘦伶伶地站在门口。
他神色憔悴,脸上已经看不见伤痕,只是肤色越发寡白如纸。身上的白衬衫和灰色棉布裤子都穿出了宽松的感觉。他像机械人走进屋,然后不知道痛一般“噗咚”跪下,将手里的一把长而尖的水果刀放在琴凳一端。
“一命抵一命,你杀了我吧。”李契抬头直视着常棣,目光前所未有的平静。这几天他把自己折腾得一团糟,现在只求能死了为方浩偿命。
常棣垂着眼也看向他,眼眸里逐渐凝成一团暗焰,就是这个人的出现让自己永远失去了母亲还有方浩,现在他却想一死了之了?
常棣的手从琴键上垂落下来缓慢握紧了刀柄。手腕一转,刀刃便贴紧了李契的脸颊。李契眼睫一颤,闭上了眼睛。死亡有时候就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可是他要等的并没有等来。那把锋利的刀并没有直接割断他的咽喉,而是在他的身上一刀一刀割划。
布料割划的声音十分清晰,尖锐的刀锋划过皮肤,有时候力道没了准头就留下一道血痕。李契强忍着让自己不逃不避,只是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发颤。而常棣下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很快就把他身上的那件衬衫割成了碎布条,露出里面细瘦的身体。
白皙的皮肤上流血鲜红伤口几乎能刺痛人的眼球。上身剥光了,又转向剩下的那条裤子,直到让李契不着一缕地跪在地板上。
常棣居高临下垂眸盯着他,薄唇里吐出话来:“想活的人都死了。你么,就生不如死吧。”
琴房本是死寂一片,窗户紧闭,垂落的纱料窗帘纹丝不动,连风都不吹进来。而骤然间却传来琴键的抨击声,没有章法,是李契的头脸砸在了琴键上,被深深摁陷进去。他双腿站立着,上身却匍匐向下,身后正进行一场凌迟。
没有任何前奏,常棣的家伙如刀刃钻透他的身体,一切只为了泄愤和折磨,鲜血很快就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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