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的时候,眼前朦朦胧胧看不清东西,摸了摸身上,骨头应该是没断,就是痛得厉害,开不了灯,只能躺在那儿发愣;等到天都渐渐亮了,我才借着熹光看清楚床边还躺着一个瓦连京。他跟往常一样,睡觉很安静,缩在床的一角,半个身子就快掉下去。
我想拉他睡进来一点,然而稍微一动,他便整个翻了身,闭着眼睛,嘴里含糊地念伊万。他昨夜不知多久回来的,把搞进家,我被他软塌塌地圈着,突然陷入了困惑,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每次他在场时,我总在极力扮演某种角色,痴情的、疯癫的、矛盾的,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他其实多爱这些特质,他这个人,看着是想踏实过日子了,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热衷gopnik的小青年。我想这问题不是他在我眼里是什么样,而是我于他的在场下扮演着怎样一个角色;伊万甚至不是我真名。
我与他同居太快,很少有独处的时间,生活中处处都留有他的痕迹,他唤我名字最多次,以至于“伊万”这一身份已紧紧与他相连,而我脱离从前时间太长,已不知如何做回蒋奇莞。我与瓦连京关系的破裂也导致了自我身份认同的破裂,这种破裂要求的是强制脱离,于是现在的我活脱脱一个被剥离躯壳的飘荡灵魂,茫然无措到需要适应一切。
我时常在想,究竟是到哪种程度算是背叛一个人?倘若我已不在乎,没有预料的情况下,是否还能对我造成伤害?而身体的背叛,意识的背叛,性欲的背叛,情欲的背叛,是否又有梯度?而反之于我自身,评判的价值是否又相同?倘若是,我如何又以己度人?
这是极难理清楚的问题,于是通常情况下众人常常大手一挥、懒得再想,只将身体的背叛列为最低,也列为最清晰的不可犯的底线。这样的好处是立斩决,将那一团情感的乱麻丢出脑子,不再去想,久了自己就会记忆模糊起来;只是有些人一生胆小逃避了一辈子,却一头只将这唯一一次认定,错误地认为要为爱奋斗一回,于是将一生的勇气都要拿出来战斗,连生存的勇气也拿来充数,耗光之后自然不知再该如何活下去。
很多时候更显出这种问题:是激情更易出现,还是爱更易出现?若依众人所言,爱需要人为的培养,需要耗费心思,那么在这种层面来讲,腾空而出、无法预测的激情是否更加珍贵?后者正如我对瓦连京,也如瓦连京对尤利娅,这便让我为难――到底该不该、值不值与他去培养出爱?这样的爱是否又有意义?
正想得出神,瓦连京咚一声落下床,伴着两声呻|吟,他慢慢撑起来,朦朦胧胧地回望我。
“醒了?”他挠挠后脑勺,表情很痛苦,想必是昨天喝太多了,这会儿开始偏头痛。我瞪着他,昏昏沉沉想给他指布洛芬在哪儿,但手抬起来又放下了。我想我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自己还没吃上两颗止疼药,倒是还记挂着他喝酒喝得偏头痛,没由来的一阵反胃,觉得自己又贱又恶心。
他没问我去哪儿了,也没问我为什么浑身是伤,只靠在床头,搭着一只脚,像无事发生,天塌下来了他也这样。他还捧了本体育杂志看,页边卷翘,看得我烦躁不堪,于是转了个身,拉扯到了伤处,风像吹着心上的汗毛,焦灼得让人想放声尖叫。我忽然意识到这种烦躁不是因为杂志不是因为风,也不是皮肉上的痛楚――而是这种与他共处一室的情形,这种被迫共呼一平方米空气的结果,空气中胶着的只有忍耐。
“喝不喝水?”纸张翻页声,他抬眼瞅了眼钟。
“瓦连京,”我半个脸埋入枕头,虚睁着眼,“分手吧。”
“什么?”纸张翻了一半,他的手指也顿在空中,这次他的声调是不加掩饰的惊异。
“我同意了。”我疲惫得抬不起眼皮,“最早明天我就能搬走,得麻烦你替我扛扛行李。”
“你……不,不用……”他很难得地结巴了,整个人完全不知所措,磕磕巴巴半天,只吐出句“不用这么着急。”
“你不急,我急。”我半阖上眼睛,“也不用搬什么东西,宿舍都有家具,收拾些衣服就好了。房租当时交到了合同完,你也不用搬走。”
第二日离开时正是傍晚,瓦连京从车行开了辆皮卡,一声不吭楼上楼下地搬完了行李,没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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