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连京一语惊人,我再怎么自信,也没料到这样快就要与他同居,一下手足无措,说话都结巴起来,半天抖不出一个“好”字。仿佛看出我内心极受震撼,瓦连京解释说是因为他房子五月就要到期了,新上工的车行周围房租不便宜,他想找个人一起摊房租,正好看那房子位置离莫大近,于是问了我。
事出有因,事出有因。我大舒一口气,抬眼瞧他面色坦荡,像真是为了找人摊房租,一副我不答应的话他就上租房网随便打个广告完事的样子。可他要真找了别人,我又不干了。
不就是一起住,若真有什么事,大不了搬走就行。我不想显得忸怩,心一横,痛快答应下来。
他问我现在的房子需不需要付违约金,他可以帮我付一部分,我连忙摆手说不必担心,我那房子六月份到期,剩下几个月可以转给学弟租短期,不会有损失。他这才放下心,眉毛扬起,嘴角朝一边勾,很有些兴奋。
之后便是找房子、看房子,我没事就在租房网上逛,看到不错的就发给瓦连京,叫他去跟房东联系,不必再像当年自己租房子时操着一口结巴俄语跟房东交涉,随时警惕被坑;有时在华人网看到合适的,便由我去讲,就这样看了四五个房源,耗时半个多月后,终于敲定了市中心一套公寓的六楼。
楼层数是我选的,我妈的算命师父说过我这人命里带三,我听不懂什么叫命里带三,想当然觉得是三的倍数即幸运数字,便在4楼5楼跟6楼间毫不犹豫选了6。瓦连京嘲笑我,故意说:“不对啊,6是恶魔的幸运数字,倒霉事会爬进来的。”
我说呸呸我们拆腻子不信这些,就算撒旦老子爬进来也不顶用。
四月末的时候,瓦连京与我挑了一个周末搬家,我专程看了黄历,正是一个乔迁吉日。莫斯科那天十分难得地出了大太阳,瓦连京借了辆皮卡开到我家楼下,足足运了三趟才将我那些杂七杂八的家当搬完。为这个,瓦连京将我好骂一顿,说娘们都没我麻烦,衣服居然打包了七八个箱子,还得单独装一车走。
运第三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吭哧吭哧把最后一件行李拖上车,脱掉羽绒服抹了把汗,远处瓦连京长腿一伸上车关了车门,皮卡发出倒车的滴滴声;我抬头看明晃晃的太阳,只觉一切都像在做梦。
新公寓比我之前的房子离学校远一些,但是离市中心更近,因此价钱更贵。房子除了主卧还有间次卧,原打算一人一间,但后来基本每晚上我都缠到瓦连京的床上去睡,因此干脆在主卧换了张大床,次卧改成书房。安大床的时候才是要命,瓦连京不愿意请人组装,夸口说自己组装过的东西比他们一辈子见过的还多,结果组了一下午也没把四个脚组齐,还生闷气了,说我没长手,不知道帮忙,一晚上没理人。
没有床睡,我俩打地铺,睡着睡着便挤一块儿去了,周围还散着螺丝扳手,瓦连京被我压着接吻。开始他还生着气,不情不愿的,后来亲高兴了,搂着我脖子翻个身,骑在我腿上俯身吻下来。我不由自主伸进他背心里摸他腰,摸他后背凸出来的脊柱;我立起上身,将头钻进他棉背心里,闻他身上的味道:“消气了?”
他不回答,光来扒我衣服,最后我俩滚在全是螺丝的地上大干一场,浑身是汗地搂在一块儿,第二天早上起来身上还粘着好几枚螺丝钉。
瓦连京的作息十分规律,每天七点起床,先去健身房待一个小时,再回来洗澡上工;我从前爱睡懒觉,没课的时候总要睡到下午一两点才起,磨磨蹭蹭起来,有时一天只吃一餐。瓦连京对我这种生活方式表示不可思议,此后每天早上晨练回来都强制拉我起来吃早饭,有时是他路上买回来的列巴麦片,有时是他自己煎松饼,我困得再厉害,吃完也睡不着了,就这么调时差般地调了几天,我竟然也逐渐养成了七点醒零点睡的作息。
他作息虽然规律,但是生活上却不讲究。搬来至少有两周了他才开始收拾他那些打包的行李,衣服往柜子里一塞就完事,取出来皱皱巴巴,惨不忍睹。我说过他几次,他却不答应,说什么他习惯这样放、这样放才找得到。我忍了两天,还没忍住,趁他上工去,全将他衣服分颜色,挂的挂,叠的叠,第二天打开衣柜他嘟囔了几句,拿衣服却顺手得很。什么习惯不习惯,他就是嫌麻烦,懒得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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