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冬至夜酒后脱外套受了寒,林知鹊在2019年大病一场。
反复高烧,吃了药就回公司上班,在会议室晕倒,才终于被送去医院,醒来,吊瓶嘀嗒,手背微微酸胀,她浑身发冷,望向医院的日光灯,奇怪这明明是2019的秋,从哪里刮来了2008冬夜的寒风。
过半个月才好利爽,她退了在锦城租的单身公寓,搬到梅溪南路去住。
一切如常,她上班,加班,早午两杯咖啡,在会议上大杀四方,夜里九点半过后,掏钥匙打开门,回到空无一人的家。
邻居老夫妇待她好。她自2008回来那天晚上,一打开门,一束手电筒的光晃到脸上,是二老听见空房子异响,叫来了保安。知道了是杜家的孙女,就常来走动,好吃的都分给她,她不擅长跟热心肠的老人家打交道,就想,要是杜思人在就好了。
两位老人搬来七八年,从未见过杜思人,闲谈时会说,老杜以前老说他女儿长得多乖,还以为是吹牛,见了你这个孙女,信了是你们家基因好。她就答,她长得不像我。老人问,哦?那她不好看?
好看。特别好看。
从2005到2008,她前后也只在这房子里住了三个月,2019年的秋冬,她正式与这房子结为密友,难得有空时,就在周边走一走。梅溪桥边的菜市场还在,重新整顿过了,瞎眼神棍不知所踪,卖豆浆油条的早点摊倒还开着,命运的判笔落往何处,生活都将继续下去。
她在附近的无名服装店买便宜丝袜应急,同一条街也有五金店,她自己买了灯泡回家换,小区门口常常有人卖糖炒栗子,她买过几次,买得太多,每次都吃不完。
她想象杜思人裹着厚围巾来买栗子的样子。一定是眼睛亮亮的,笑眯眯说谢谢老板,然后把一大袋栗子捂在怀里,像只兔子飞快地跑上楼,献宝一样说你猜我买了什么。
她想象哪一天,杜思人就这样推开门,出现在她面前。
晚饭后,她们会一起下楼散步,走过服装店,走过五金店,走到梅溪桥。就这样度过一天又一天。
奇怪她竟也会幻想永远。
隔壁部门空降的男高管扬言要追她,说你快28了还不考虑婚育问题?她眼神戏弄,飘飘然答,考虑什么?我有女朋友。
在锦城几个月,同事以外,她最常见到的人是徐文静与路小花,她们有心要与她交好,常常约她吃饭喝东西。这两个人,一见面就是吵,见到她们,她就不断想起许多青春画面,但好在她们比之画面里也并不见老。并非不见成长,只是不见“老”。
有一回,路小花拿了一个很旧的三星mp3来。
“你听听看。”
林知鹊把耳机塞进耳里。
录音33。开头是一片嘈杂,有人在唱歌,《屋顶》,像在KTV。随后声音小了一些,变成背景音,是录音的人走开了一点。
“喂喂喂?Test、test,录音测试。”是杜思人的声音,“各位听众朋友大家好,今天是2005年4月1日,我们的背景音乐是由老花同志为大家倾情演唱的《屋顶》。我们在场的朋友有……”随后是一大段罗里吧嗦,“……请注意接下来的话不是愚人节玩笑,”她咳咳咳地清了清嗓子,随后说话声变小了些,“――马上就要毕业了,我希望,跟路小花同学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苍天为证,日月为鉴,直到生命的尽头。”
她摘下耳机。
“前几年我从抽屉里把这个翻出来,才发现这段录音后面还说了这么多话。那天我哭得眼睛都快瞎了。直到生命的尽头。”路小花说,“她倒好,一下子就到尽头了。你看她烦不烦。”
徐文静接过耳机,“给我也听听……4月1日?这是在哪里?我不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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