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改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不久后,他就拿了蒋少野店里的酒去生化学院找人重新检测,在等待结果的时间里,还跟远在北京的高畅谈妥,要把专利完全出让给高畅的公司。
这中间江应权又来找过他几次,打电话、发消息、甚至跑到学校。林改跟学院保卫科说了情况,把江应权登记上了黑名单,保卫科知道林改是校长引进的大专家,自然奉命从事。大概江应权在外头横行了大半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受挫。
再过几日,高畅发来反馈,说他们老总也想做汽车安全系统,要和林改签署独家买断协议,确保双方都不会再将专利分享给他人。林改当然是无比欢迎,这样,江应权再来烦他也没有用了。
那个人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让林改主动送专利过去?他偏不,他偏不让他得逞。
江应权这副态度,让林改愈发相信,自己的专利和江氏即将投产的新品有莫大关系――听方国琛说,市里又在重启对江应权新厂的风险调查,江应权不得不忙于应酬那边,反倒不再来烦林改了。
林改很清楚江应权是个怎样的人:他看似“需要”林改的专利,但其实并不真看得起这些东西的价值,即使它能帮助江应权的新品解决问题。在江应权的逻辑里,只要还有人情关系可以运作,就不必考虑内在的知识更新。
可是知识就是权力,真理将使人自由。
这就是林改的“战场”了,他从来不会在这里失败。
――只是林改不知道,当他在四处奔忙这些事情时,蒋少野的债主又一次亲自登门。
*
所谓的债主,在过去其实是他爸爸的合作商,被坑到倾家荡产,满肚子怨气,但对着孤儿寡母又没法发作出来,若不是太久没收到钱,大概也不想来见蒋少野。他们之间没有寒暄,也没有冷嘲热讽,蒋少野开了门,看见这几位叔叔也是愁云惨淡、筋疲力尽的模样,便淡淡地说了句“稍等”。
然后便换了衣服,跟他们一同去了趟银行,把自己卡里的余额都转了出去。
并不算多,但几位叔叔都看在眼里,账户上的确是空了。
“听说你结婚了?”在银行门外的秋风中,有人主动发了话,“恭喜啊。”
蒋少野恍然回头,笑,“啊,谢谢。”
另一位债主提出了比较实际的问题:“对象是哪里的?能不能帮你负担一点啊?”
“……”蒋少野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只说,“等酒吧重新开业,我就能周转起来了。”
对方面面相觑,只能说:“犟孩子。”
待他们都离开,蒋少野又在公寓楼下抽了根烟。
他知道林改这一阵一直在帮他酒吧的事跑前跑后,因为林改认定了这事和江应权有关,林改觉得自己负有责任。可突然闲下来的蒋少野,还是很不习惯。
他不习惯接受林改的帮助。
在他们的肥皂泡里,他总应该是去哄着林改的那一个。肥皂泡外面的生活,他都会自己处理好。
哪怕是八年前,他陷入最绝望的境地,没有地方可住,只能在病房外冰冷的等候席上睡觉,被医生赶出去后,便只有躺在花坛上看星星――哪怕是那个时候,他也没有想起过林改,更不用说怨恨他。
他的脑子里好像有一条天然的界限,林改在这一头,生活在那一头。而他所有卑躬屈膝的奔走,所有暴戾放纵的苦闷,所有不可言说的反复思量,都只是为了拉扯住这两头之间颤抖的丝线,最好是让两头永远不要相见。
但林改终究是全都见到了。
Loading...
内容未加载完成,请尝试【刷新网页】or【设置-关闭小说模式】or【设置-关闭广告屏蔽】~
建议使用【Firefox火狐浏览器】or【Chrome谷歌浏览器】打开并收藏网址!
收藏网址:JIEQI_U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