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文没了。
像是一粒最不起眼的尘埃飘散在了深冬里。纵然没有任何人剪头,他也还是没能逃得过正月。
只有谭乐知道,在玻璃灯砸下来的那一刻,袁成文的身上的确是闪着光的。
冰冷的太平间内,瘸腿的值班老人驼着背,拉开了其中一只冰柜。
这是继准第一次来太平间,没有想象中那么冷,却也没有一丝生气。他的眼底暗了暗,侧目去看身边的谭Z扬。
只见他抿着唇,神色平静,可垂在两边的手却冰得厉害。以至于继准想去牵他,却被冻得指尖蓦地蜷缩了下。
谭Z扬垂眼,喉结滚动了下,而后沉默地掀开了面前的白单。
“扬哥…”继准轻唤了句,想要上前,被谭Z扬沉声打断:“别过来。”
继准站在原处,片刻后还是深吸口气再次走近谭Z扬。在看到柜中躺着的人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凛了下。
那是袁成文,可又一点也不像。具体的他不想多去形容,虽然自己和这人是因为谭Z扬才有了短暂的交集,且每一次都很不愉快,可他毕竟也曾见这人那么的活灵活现过。
而今躺在这里,像是与全世界都没了关联,看着一点都不讨人厌,却让继准迫切地希望他能够醒来,哪怕再继续讨厌下去。
然而,没可能了。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生活还得要继续。
“扬哥。”继准伸手在谭Z扬的肩上用力握了握,轻声说,“小乐还在楼上病房呢。”
“我知道。”谭Z扬闭了闭眼,嗓音沙哑且疲惫道,“你先出去,让我跟他单独待会儿。”
“可…”
“去吧。”
继准顿了顿,末了还是轻点了下头,按在谭Z扬肩上的手悄然撤离,转身走出了太平间。
冰冷的房间里此时就只剩下了谭Z扬和袁成文,一生一死,相对无言。
谭Z扬背靠着墙缓缓滑坐下去,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冰柜里的人。
渐渐地,他用双手抱住了头,十指插入发间,将头抵在了蜷起的双膝上。
肩膀从紧绷到轻微伏动,直至最后剧烈地颤抖起来……
压抑地呜咽断断续续,隔着冰冷的门传到了另一边的继准耳中。他的心跟着对方不住地喘息而下沉收紧,迫不及待地想要推门冲进去,将人狠狠拥进自己的怀里,用尽一切可能的方式安慰他。
可继准知道,眼下的不打扰,才是给予谭Z扬最大的尊重。
不知过了多久,谭Z扬再次红着眼撑墙站了起来。紧握在冰柜边沿的手像是要陷入铁皮一般,死死向内扣着,暴露出青筋和淡色的血管。
“袁成文,这他妈又算怎么回事?”谭Z扬的唇边荡涤着苦笑,沙哑的嗓音回荡在死气沉沉的太平间里。
他握紧拳砸向自己的胸口,发出一声声沉闷的钝响:
“真行啊你,折磨完我妈就折磨我,玩腻了又换个世界去惹是生非,你活得可真潇洒……”
而回答他的,只有万籁俱寂。
谭Z扬低促地笑了声,摇摇头道:“要么说你才是高手,当了一辈子混账,最后却选了个英雄式的收场…好啊,现在如愿了,我连恨都不敢再恨你……”
“舅舅,你告诉我,往后我又应该怎么去看待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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