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前面出现了亮光，火车猛然制动停驶。我们下车后继续往前。又是一个狭窄的隧道，又是一排木质楼梯。我们往上走，卡根走在最前头，上面有个人用手拎着打开的盖板。我们进入到一间屋子。空荡荡的木板墙，高高的房顶。没有家具，只有板条箱。它们放得到处都是，有些是新的，还散发着木头的气味，有些则陈旧变形了，发出烂泥风干后的臭味。所有箱子都是封着的。一大群男女迎上来欢迎卡根。他们互相热烈拥抱，彼此见面后很是高兴。我想等等马露夏卡，可是突然之间却看见了他。他分开众人，径直向我走来。
    你拿到"蜘蛛"了吗？阿历克斯问道。
    先前某个时候，我告诉过他，我给它起了这么个名字。
    最好是现在交给我。我不知道我们还剩多少时间，他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要戒严吗？我问道。
    不管发生什么，跟紧我。你究竟拿到没拿到？阿历克斯再次问道。强硬派先生。其实我们从泰雷津见面到现在，时间也没隔多久吧。阿历克斯现在手里拿着把螺丝刀，脖子上挂着电线，穿着大口袋的工装服，镊子、卷尺，还有其他一些工具，从口袋里露了出来。我以前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他看上去就像个工匠师傅。
    在博物馆地底下工作的那批人一个接一个爬了出来。后面的情形可想而知，木地板上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的脚印。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我们原本可以在柯米尼亚斯公社给他们派活儿做。他们应该喜欢那里。我跟着阿历克斯，穿过拥挤的人群，朝着房间后面走去。这些囚铺探寻者比我们那些多愁善感的学生要更加坚韧。他们的脸上写着愤怒。我敢说，他们非常生气，所以要赶紧采取行动。这里的一切都更加坚韧，更为疯狂。在我们国家，姑娘们会去售卖纪念品，而不是拿着铁锹挖土；会倾听雷波的讲话，而不是卡根怒火万丈的讲演。夜晚时分她们会吸食红草、饮酒或跳舞，她们不会这样苍白。啊，好吧！这样岂不是很好？正这样想着，我就看到了马露夏卡。
    她臂弯里轻轻地抱着一个小男孩，旁边另一个孩子则拽着她的裙子。她在那位小小孩毛乎乎的脑袋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两个人的脸上光彩闪耀。
    在屋子角落里还有更多的孩子、女人，以及一些老人。
    我想带你看样东西，阿历克斯说道。你们在泰雷津可没有这个。
    我们走到一道屏风的后面。我在黑暗中又开始眨眼睛，可以感觉到靴子里的"蜘蛛"。现在该怎么办？等我交给阿历克斯，后面又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我这是要去哪里？这些都是我想跟强硬派先生讨论的问题，越快越好。他扯着我的胳膊肘，我们继续往前走。
    在这间后屋的晦暗光线里，我认出一些真人大小的模特，或坐或立，或是躬身蜷在椅子上。
    这些模特并不像那位戴着闪亮发带的新娘姑娘。它们身上散发出时代久远的陈腐恶臭。
    站在我旁边的模特动了动，我差点尖叫起来。它打开双臂，而我则难以置信地盯着这张脸。这家伙的皮肤呈现皮革般的质感，又皱瘪，鼻子就像鸟喙。我认为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苍老的男人。
    更让我震惊的是，这一堆破烂居然还发出人的声音。
    欢迎你，同志，他用捷克语说道。然后紧紧地拥抱了我。他晃悠了一下，我努力把他扶稳。他细长而神经质的指头，就像是几根牙签一样，抖抖索索，然后他一屁股坐进阿历克斯眼疾手快推过来的柳条椅子里。
    最美好的记忆！他用刺耳的声音说道。在米洛维采(捷克宁布尔克区的一个城镇，位于布拉格市东北部，距离布拉格约38公里)。每个人都有带花园的小房子，园中开满鲜花！他说道。他的脑袋耷拉到胸前，再看已经又睡着了，鼻子里还在呼哧呼哧地进气出气。
    不过，他闻起来不像其他的人形模特。他闻起来气味正常。
    阿历克斯告诉我说，路易斯·图潘纳比是在米洛维采的学院里给他上过课的教授。离布拉格不远。是的，苏联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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