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那些黄色和橙色的机器碾过驯马门附近的瓦砾堆,轰轰隆隆地一路开了过来。黎明的微光中,挖掘机夷平了山羊圈,几台机器捣毁无数房墙和建筑。在推土机和呜哇怪叫的警笛声中,我们的学员从囚铺床上被撵到外面。挖掘机的铲斗穿透公社厨房的外墙,砸烂了犹太隔离区比萨的烤炉。那帮家伙争先恐后从沙坑里爬出去的时候,不知是谁还在我脑袋上踢了一脚。
我渐渐醒来。
警笛的啸叫仿佛正啮咬着我宿醉方醒的头颅。我还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雷波在哪里?我寻思道,用手揪着稀疏的灌木往外爬。这些灌木遮蔽了我昨晚过夜的这个大坑洞。我从坑顶位置可以看见柯米尼亚斯公社的房子。詹达·丘斯向我走了过来。这家伙年纪比较大,也许昨晚给我递酒瓶的人就是他。凑得再近些也没用。我们看到中心广场那边一窝蜂地冲过来一批穿黑制服的防暴队员。挖掘机跟推土机把砖房通通都给推倒了,拆除队员们穿着橙色背心走来走去。有几辆救护车,还有穿短裤和t恤的学员。
姑娘们挤作一团,被警察团团围住,再押送到巡逻车上。有两三个人想挣脱逃跑,不过这可是有组织部署的行动,他们要把所有人都一网打尽。甚至包括莉娅大帝!她挥舞着一副巨大的制图圆规,站在高处往他们头顶上猛敲。后来他们发射出抓捕网,再收紧网绳,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我在这片区域里搜索着大人物的身影,我说的是雷波。我知道他会奋战到底。
我们不会放弃一砖一瓦,不会放弃一张囚铺,这是他说过的话。也许他已经逃跑,藏在房屋建筑之间的某个地方,也许他头上已经挨了一记警棍。个头高也没有用,如果就这样迎头一击﹣﹣他很可能已经被这帮家伙第一个拖走。不过,我肯定他曾经为自己的民众挺身而出,现在更是这样想!一个扎马尾辫的金发姑娘在防暴队员的身后一闪而过。是撒拉吗?多数人都自觉自愿地走到救护车那边。至少它们还是救护车,我没有见到任何囚车。
警察将柯米尼亚斯公社层层包围。他们还带走了弗里德里希婶婶。她穿上睡袍后显得那么臃肿庞大!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丘斯也爆发出一阵大笑。她的应对方式倒是十分优雅,两只手举过头顶,好像要投降似的。呵呵呵,丘斯乐不可支。我们透过草叶间隙看到柯米尼亚斯的最后一幕。它喜感十足:四面八方都是警察和医生,却只是为了对付几个老太婆。有人树一部糕把一块毯子甩过来盖住弗里德里希婶婶的后背。我没有看到其他老太太,也许她们已经坐进救护车了。但雷波怎么样了?我到处寻找他,简直望眼欲穿。也没有r国人的半点迹象,不过这并不让我感到吃惊。
一架直升机在中心广场上空再次盘旋一圈,然后消失在空中。行动结束了。那些救护车在警察巡逻车的护送下,慢慢地启程出发,直到广场和街道周围留下的最后声音变成了拆除队的喧闹。他们手里掂着撬棍和铁钩,沿着推土机履带的车辙印记迈步而来。我想好主意后开始往外跑,身体蹲伏着,沿着山麓冲下去。幸亏我昨晚狂饮时体验过昏天黑地的感觉,否则我很可能适应不了现在的状况。我只用了一分钟时间,顺着山路往下冲,沿着山羊踩出的小道,最后到达广场。我小心避开倒塌在地的房標和巨大的砖堆,躲开那些身穿橙色背心、在昏暗中用手电筒四处乱照的人。
两个警察仍在来回巡视。我悄悄地溜到更近一点的地方。柯米尼亚斯公社的门全部敞开着:他们就是从这里把学员们带了出来。雷波,你在里面吗?我扯开嗓门喊道,喂,雷波!四面八方都是机器的轰鸣声。挖掘机的铲头正在敲碎砖壁与房梁,成堆的砖瓦和房顶凛条,那么这就是葬礼进行曲了,我心里想道。多么奇怪的曲调,本镇最后的军乐表演。那些拿铁钩的汉子和警察还不至于做得这么过分。我溜进房屋走廊,脚底下不时绊住什么东西:一只运动鞋,一件毛衣,人们被拖拽出门时遗落在地上的东西。囚铺房里的气味仍然有些潮乎乎的,那是人们睡觉时呼吸气息的留存。盖毯散落在地,到处都是。我溜进房屋隔断后面的电脑间。我已经考虑过一段时间,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所以干脆直接动手。
我需要把电脑上所有的指纹都擦拭干净﹣﹣我不想再回到牢里,我不能。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笔记本、软盘、光碟和各式各样的垃圾。我无法从所有东西上面抹掉自己的印记,我永远也办不到。所以我从桌子底下找出一瓶稀释剂,往背后扔进了走廊。走廊是姑姑婶婶们摆放干净物品的地方。我把所有的稀释剂都翻出来,外加一瓶烈酒。我只从桌上捡出一样东西,把它塞进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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