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因为盛霜序的那一通电话,沈承安被玛利亚带去了异国他乡,盛霜序不知他经历了什么,但他能察觉出沈承安对这段回忆的痛恨和抗拒。
且不提现在的盛霜序能不能打电话,他出于对这一切的愧疚和懊悔,是甘愿忍受沈承安的一切举动的,乃至是羞辱。
盛霜序不想重蹈覆辙,他想在八年后的现在,再尝试拉沈承安一把。
他的名声已经烂了,他不能叫沈承安和他一样腐烂掉。
“我不能替承安做决定,”盛霜序看不清玛利亚的脸,只能把坚定的目光投在那个模糊的身影上,“夫人,我不会为您做这种事情……我也不会把今天的谈话告诉他的,我只能这么做了。”
玛利亚:……
玛利亚没想到自己提到了铁板,眼前这个白净瘦削、在她眼里像烂肉一样的男人,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却还有胆量拒绝她如此丰厚的提议。
玛利亚无端地想起了沈承安的同性恋倾向,她打了个冷战,狐疑地打量着盛霜序。
所幸,她有的是时间。
玛利亚说:“没关系的,盛老师,只要您住在这里,只要您想,都可以联系我。”
“毕竟我们都是为了……承安好,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
“承安”这两个汉字在玛利亚口齿间生硬,她并不经常说这个名字,乍一说起来,有点拗口。她的中文很好,听起来和中国人没什么区别,这两个字才终于露出来非母语的端倪。
“我们都是做父母的,您理解我对孩子的爱。”
说到“爱”这个字时,玛利亚轻轻地笑了。
盛霜序却笑不出来。
“哦,对了,我的儿子真不会照顾人,您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一会儿我会叫我的私人医生过来照顾你。”
玛利亚说:“盛老师,希望下次再见。”
-
沈承安心情很不好。
他应该高兴的,他应该幻想一下玛利亚看到盛霜序、知晓一切后那发狂的表情:他犯了她心目中神的罪,再叫嚷着要为他去除恶魔,或者做什么矫正治疗。
可是沈承安还是不高兴。
他工作了一下午,玛利亚并没有给他打电话,也没有给他写发疯的短信,直到到了下班的时候,沈承安坐在办公室里,开始无端地想盛霜序现在所处的处境。
玛利亚不是个善茬,盛霜序还生着病,保不准她会对他做出什么来。
他不该去想盛霜序的,沈承安试图更忙碌一些,叫自己没空去想,他努力把自己从对盛霜序的联想抽回来,思绪却还像丝似的往他心里的盛霜序身上缠。
最终是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纠结,来电是沈承安的朋友季春酲,叫沈承安去老地方喝点酒。
季春酲是沈承安在伦敦读大学时认识的同学,季春酲与沈承安不同,他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仗着有钱的爹,整日吊儿郎当不学无术,沈承安与他性格其实不大合得来。
恰逢季春酲父母与桑切斯家族有业务往来,沈承安也不得不要遵从玛利亚的意思,和季春酲处好关系。
沈承安性情孤僻,不大合群,季春酲却莫名地愿意和他相处,还真把沈承安当朋友看待,总主动带他四处跑,这样一来二去后,俩人便一直朋友似的联系到了现在。
沈承安很少喝酒,但一想到盛霜序就心烦意乱得很,他不想回家,便同意了季春酲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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