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市夏季还开放的大型溜冰场就一家，青少年爱去那里扎堆吹空调，一到周末人更多。陆荷阳借口做作业，一直磨蹭到下午三点才出门往溜冰场走。
    对他来说，这场邀约充满未知，他怀抱着不为人知的雀跃和忐忑，但这种心情又像是面对一个分外心爱的五彩泡泡，生怕靠得太近，触碰到了，反而就碎了。
    此时陆已经玩了两个小时，和程东旭肩并肩靠在场边的栏杆上喝北冰洋汽水。
    程东旭本来就怀疑陆谈恋爱，看他一直往门口张望，当胸给了他一拳：“你不会约了女朋友来吧？”
    陆嘴里含的汽水差点被这一拳擂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瞪了程东旭一眼：“你是不是满脑子只想着女人？”
    “那不然呢？”程东旭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陆，“我脑子里还该有男人？”
    陆咬紧了后槽牙。
    短暂的沉默过后，程东旭忽然爆发出地动山摇的笑声。
    “草，你不会看上老子了吧？”
    他前仰后合，差点在冰上摔一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
    “滚！”
    要不是脚上套着冰刀鞋，陆当场就想给吱哇乱叫的程东旭一脚。
    外场的挡风帘倏然掀起，陆荷阳被暑气熏红的脸露出来。陆愣了愣，蹬了一脚滑过去。
    好不容易到周末，平常在学校憋坏了的学生都爱穿漂漂亮亮有个性的私服，唯有陆荷阳干干净净地还穿一身校服，在人堆里很扎眼。
    “你穿几码的鞋？”
    “39。”
    连脚都秀气。陆撇撇嘴，敲了一下柜台：“再拿一双39码。”
    不多时他提着鞋回来：“会穿吗？”
    陆荷阳抿紧嘴唇，沉默地接过坐下来往脚上穿。
    陆将汽水瓶放到地上，蹲下来给陆荷阳的冰刀鞋系带。陆荷阳下意识要缩回脚，脚腕却被陆握紧了。
    校服裤因为坐姿被往上拉扯，陆的手直接贴在他的皮肤上，玻璃瓶烙下的冰凉转瞬变为滚烫，进而生出汗意。
    但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陆的。
    “别动。”陆命令道。
    陆荷阳整个人僵住了，垂眸看着陆的发顶，发旋后面有一缕头发睡觉压翘了，执拗地支棱着。
    “这是……”程东旭也跟到场边，阴阳怪气地拖长尾音，瞠目结舌。
    “我哥。”陆向上翻一个白眼，“滚一边自己玩去。”
    程东旭啧啧嘴，这兄弟俩跟情侣似的，闹别扭的时候陆一个劲儿说陆荷阳不好，他就跟着附和，到最后人家兄友弟恭，小丑竟是他自己。
    “你可真行。”程东旭比出一个大拇指，蹬了一脚滑开，边滑边想，人家抢了鸡腿，抢了爸妈，抢了卧室，未来遗产都要分一半，陆还上赶着给人系鞋带。能屈能伸，陆哥是能做大事的。
    陆懒得管他，只是对陆荷阳说：“你试试站起来。”
    陆荷阳就地撑了一把，站起来没费什么力气。
    陆笑了：“挺好，咱们进去，你就扶着栏杆。”
    然后他伸手自然而然地拉住了陆荷阳的指尖，像夏天一样的温度，裹挟住他。
    陆讨厌他，谁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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