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少管所那扇厚重的铁门，已入深秋。
    寒风灌顶的瞬间，只觉得自己在世界上下起伏。
    “应聘。”
    “成年了？”一张身份证被甩在桌子上，男人瞟扫一眼，语带不善，“问你话，不懂的回答？”
    “请问您眼睛是摆设吗？”
    男人捏起身份证，抬抬眼皮盯了少年片刻，又下移看着证件上的年月日。
    “唐糯…十八？”
    “嗯。”
    “你这样的形象，是来应聘卖屁|股的？”
    唐糯抓了抓屁股，“除了这个，我怕疼。”
    酒吧一旁在打牌的动静消停了，紧接着就是轰然大笑伴随着口水呛着的咳嗽声。
    “怕疼？！”
    男人正眼都不给，“那就端端盘子，送送酒。”
    “那我不干，出去没小弟，日子难出头。”唐糯垂着脑袋，大拇指一直抠着隔壁食指的关节。
    男人把身份证放桌子上推了回去，“毛头小子还是回去好好读书吧。”摆了摆手，给自己点了支烟。
    “没书读了。”
    打牌的把手里的纸牌丢了出去，叫骂一浪高过一浪把少年的声音盖住。
    ‘啪’一声清脆的木头相撞声，比惊堂木还好使，当下瞬间恢复安静。
    一根擀面杖被丢在桌面上，“请问缺人吗？”唐糯又从裤子后兜里拔出两根擀面杖对着桌面一顿猛敲，打的倒是还挺有节奏，“请问缺我吗？”
    老板看着手里还在哐哐发出噪音却一脸严肃的唐糯，嘴角不觉抽搐了一下。
    “就你还想要小弟？”一个壮汉把唐糯细的跟麻杆似的手臂提起来，“这细胳膊细腿？老子撅一把就折了。”
    唐糯恶狠狠一瞪，伸手就朝壮汉脸上抓，“请松开你的狗爪。”就是要用最礼貌的态度，干混账的事。
    “再给老子说一遍？！”就着少年的黑发往后一拽，露出整张白净的小脸，使力捏着下颚，少年的眼神不改，悬空的脚好死不死踹在壮汉膝盖上。
    “叫你松开狗爪！”
    两人目光电光火石之间，少年被反压在面前的桌子上，额头在桌角磕碰了下，男人轻咳一声，“大壮，把人放开。”男人手指来回摩擦了几下鼻翼，似乎在取笑趴在自己面前的唐糯，“下周来上班，大壮你来带他。”
    “什么？！”大壮一巴掌压在桌子上，“老子带不来小屁孩！”
    男人从烟圈里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和…塞着两根擀面杖的裤兜，“差不多整整就得了，让他知难而退。”
    少年签下的合同上，字迹清秀，就和那张脸一样，仿佛还能从笔迹下看到那双野狼般的眼神。
    ――如果在两年前，二哈这种生物被广为人知，老板或许就不会认错这眼色。
    两年后，
    霖阳区一条街，不只是夜市闹区。
    沿街也有经营着声色场所，灯光或粉或紫叫嚣暧昧，躲在暗处不敢吭气，却又掐着欲望的喉管拽进温柔乡里。
    人的本质是动物，早上躲在楚楚衣冠里，夜晚扯开束缚的领口，丑陋的不堪入目。
    “听说，这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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