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离别的意义
这一年冬季的第一场雪降落时,我的伤腿终于康复了。拆掉石膏,我曾骨折的小腿裸露出来,那里的皮肤苍白又柔软,像烤得很好的蛋糕坯。我忽然想吃蛋糕了。
南茵就在这时问我:“想吃点什么吗?”
“我想吃周记的栗子蛋糕。”我坦白地说。
她扶着我,走向深冬的象城街道。周记的糕点铺早已被一家香港的食品公司收购,变成了声称配方改变口味改良的连锁店。我们还是找了一家店铺走进去,点了两份刚出炉的栗子蛋糕。蛋糕齁甜,我咬了一口,拼命在那浩浩荡荡的甜蜜中寻找一丝往日的余味。
“一点也不正宗。周大象做的栗子蛋糕最好吃。”我毫不留情地给了差评。
“马上就过年了,你不想去看看大象吗?”南茵问我。
我没有回答,感激地望着眼前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在我受伤期间,她暂停了工作室的工作,放下一切来照顾我。想起骨折的伤腿,我心里依然会泛起淡淡的酸痛。
那天顾雨泽一直追我到家属楼单元门外,恳求我原谅,与我纠缠,情急之下,他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从不高的十级台阶上摔下,等醒来时,他已不见了踪影。我向警方举报了顾雨泽,他、薛梨,还有其他几个公司高层被立案调查,但他和薛梨已不知逃往何地,警方发了通缉令,案件陷入僵局,周大象无法洗脱罪名,依然要在看守所里度过一个寂寥的冬天。出院后,我和南茵回到象城,住在我的那套房子里,她日日悉心照料我。静园的房子原来竟是以公司的名义买的,我必须搬出房子。没想到,我竟一语成谶,周大象真的像佟大伟一样,也要遭此家破人亡屋漏落雨的劫难。
我说:“我想先去看看奶奶和妈妈。”
“我陪你。”
隆冬的季节墓园甚少有人拜祭,冷静而寂寥。走进墓园,我和南茵在一条岔道口分手,她也要去给父亲上坟。
远远的,我看到一个黑衣的女人身影站在妈妈的坟前。会是谁呢?我满心疑虑地走近,发现这身影已不年轻了,又似乎有些熟悉,那声音也是熟悉的,是忏悔的声音。她对着墓碑,似是老友倾诉,又似自言自语:“我见到那孩子了,长得真好,福相,是个有福的人,不像你,薄命。唉!也怪我,要是我当年不听你的,不帮你偷那孩子,你大概也早从那场孽情中走出来了,不至于纠缠那么久,最后鸡飞蛋打还丢了性命。你倒好,躺在这里享清福了,可我这小半生,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啊!我整晚整晚梦到那对教授夫妻找我要孩子,梦到那孩子的亲妈掐着我的脖子,后来我也为人母,才理解一颗为人父母的心啊!孩子是父母心头的肉啊,没有哪个是多余的,就算是双胞胎,丢一个也是要了当妈的命了。他们每年在孩子过生日那天都来医院,就在妇产科院子里的椅子上坐着,带一块小小的蛋糕,那样子真让人难过。我不敢朝那里看,我怕碰上他们,我怕和他们的眼神对上。我愧对他们啊!小荻啊,你说当初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啊,我就跟着你犯糊涂。还好,熬了半辈子,终于退休了,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了……”
她后面还在说着什么,我已听不清了,雪崩地裂的塌陷感席卷了我,我感觉自己刚刚痊愈的小腿抖个不停,一阵虚弱无力,可我依然强撑着,艰难地迈着步子走到她眼前。我的声音是颤抖的,在嗓子里刺啦刺啦地抖颤了几回,发出的声音根本不像我的:“你……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是你和妈妈在医院偷的,我不是她生的?我不是她和周郅刚的私生女?我是黎教授和汪老师的女儿?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数月前和我在医院有一面之缘的护士长,被身边忽然冒出一个幽灵一般苍白的我吓坏了,她面色惊恐,后退着,口中连连否认:“我没说什么,什么也没说,你听错了。我……我先走了。”
她转身欲走,被我一把拉住,我癫狂了,疯魔了,我被这个我从未设想过的身世惊住了,我直勾勾地看着她,像个有求于她的可怜虫哀求道:“告诉我,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不是妈妈的女儿,所以也不是周郅刚的女儿对不对?”
“对,对,啊不对。”护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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