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消失的琪比
拆迁工作队进驻漆水巷的那天,我的琪比不见了。
那是一个异常闷热的夏日午后,我一边吃老冰棍,一边寻找我的琪比。
天边的流霞将西边一片新建的楼群烧成一种混沌的绛红,巷子里密不透风,我一边舔着冰棍,一边猫着腰,顺着下水道,沿着墙根,一声声喊着:“琪比,琪比!”
琪比就是那只我养了两年现已走失两天的黄色点点的猫。记得它刚刚抱来的时候,小小一团,缩在墙角,像一块皱在一起的会动的抹布,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惹人怜爱。我把饼干掰碎了泡在牛奶里喂它,它吃完了又来舔我的手指,粉红的小舌头触在皮肤上刺刺的、痒痒的,像爱情。
琪比是我喜欢的男生送的,所以我很喜欢它。
我和琪比的相处很愉快。如果我没空理它,它会自己玩耍,在地板上追自己的尾巴玩,晒太阳,睡大觉,吃东西,思考喵生;如果我想起它了,我随时可以一把将它捧起来,对它说“琪比我想你啦”“琪比你饿了吗”“琪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只有你知道”……
我曾经幻想可以把它放在口袋里,带它去川西坝子看油菜花,去阿坝州暴走,它一声不响地从我的背包里探出头来,像我的一部分,然后我把它放在沙滩上,我们一起看夕阳。
在它没有走失以前,我常常无比忧伤文艺地想象,如果有一天它离开了我,我会不会很悲伤?当有一天回忆起它,是带着笑或是很沉默?还是会很快将它遗忘?
然而在这个黄昏,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我并没有太多悲伤,我味同嚼蜡地咂吧完最后一口冰棍,又跑到巷口的周记糕点屋,分别吃下了一块海棠糕、云片糕、绿豆糕之后,我脑子里一片混乱,这些重甜软糯的糕点,再一次确诊了我的隐疾。
我如临大敌地回到家里,经过穿堂的时候,看到奶奶躺在竹椅上乘凉。奶奶其实是外婆,因为没有父亲,我一直将外婆称为奶奶。其实这天下午没有穿堂风,她只是闭目养神罢了。奶奶已经很老了,听说不久就要过七十大寿,一个人坐在那里的时候,就是不吃东西,嘴唇也常常做出咀嚼的动作,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我很害怕她有一天忽然离开我。
听到响动,奶奶知道我回来了。她摇着扇子要我过去:“小荻,来,过来。”
小荻其实是妈妈的小名,奶奶已经糊涂到常常混淆小辈的名字。不过我并不计较这个,我应了一声,走过去,看到奶奶腾出一只手来,掀开她的青布衫,掏啊掏,终于掏出十块钱来,摸了摸,然后递给我,用一种神秘的“你懂的”的语气说:“给,沫沫,到周记给奶奶买块栗子蛋糕。”这一次,她叫对了我的名字,可我并没有因此而顺从她,反而大声地冲她喊道:“不去,吃那个会死人的。”
周记的糕点远近闻名,并不会吃死人,而是奶奶吃了会死,她有严重的糖尿病,长期打胰岛素导致瘦骨嶙峋,躺在那里如同一片单薄的叶子,两只眼已全盲了,可整日仍像小孩一样想糖吃,心心念念想吃周记的糕点。
奶奶耳朵不背,听到我这样回答,马上声带哭腔地嚷起来:“没良心的哟!让我死了算了。”
我正没好气,对奶奶的骂声充耳不闻,一扭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我就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分别登录了百度知道、好大夫在线、39健康问答等网站。网上说“鼻闻香臭,舌尝五味”,味蕾失灵,预示着人体患了某种疾病——口苦可见于癌症,口甜常见于消化功能紊乱,口咸多为肾虚,口酸大约是十二指肠溃疡犯了,口辣是高血压或更年期综合征的反应。
我坐在电脑前,一时间手指发颤,头冒虚汗,如临大敌。
十分钟后,我失控的情绪平稳下来,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的病因——那个送我猫的男生。
他送我猫并不是喜欢我或是其他什么暧昧得令人心猿意马的原因,仅仅是,他家的老猫多子多福,一窝生了六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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