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生做噩梦】
宴江这辈子也就在自己的方寸之地内活动,还是头一次到月三乡来,才发现这儿竟然是个比自己乡里还要穷困的地方,好在人家倒还密集。赶紧赶慢,他终于在夕阳收敛起最后几缕余晖之前敲开了一家农户的门,假借自己是外地旅客,路过此地想要借宿几日。
开门的是一对看着面善的老夫妇,见来者是个儒雅白净的书生,便热情地忙把人迎进了门,又打扫出一间空屋来。宴江松了一口气,要付住宿费,对方也只收了他两文钱。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隐匿了,又是一个夜晚来临,惊惧随着暗色涌上心头。
普通农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比不上县城中的销金窑,在这儿连根红烛都是奢侈的宝贝,轻易不舍得拿出来用。宴江自然懂得,也就不好意思开口要,所幸农户为他腾出的房间还算不错,白日里向阳,晚上还残留着暖呼呼的温度,不至于阴森。
到晚些时候,老夫妇两个外出做短工的儿子也踏着月色回到家来,就住在隔壁房间,宴江透过窗缝瞧见了,心又往下放了一点。
他缩回干燥温暖的地铺里,一边努力酝酿睡意,一边胡乱发散思维。
――都逃这么远了,该是没事了吧?
他也好,他那双早逝的父母也罢,一家三口都是极为老实安分的人,一辈子从未害过什么人,家中更是无物可贪,想来想去,都没有被恶鬼缠身的理由。
爹娘在天之灵,定会保佑他顺遂平安。
宴江闭上眼睛,放松身体,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浊气。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自我催眠真的有用,横在他胸中的那份不安慢慢在呼吸中减淡,连日来忐忑不止的心也随着困意一点又一点平复下来,意识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模糊。
比起县城的烟花巷,农村的夜晚很静很静,无风无云,就连时间也似乎暂停了流动。
半梦半醒间,窗外似乎有细微的振翅声,而后又断断续续传来几声黑鸦的啼叫,不太清晰。宴江梦呓着翻了个身,睡眠沉入更深的地方。
他梦见自己十二岁那年,父母还健在,晚饭舍不得吃米,一家人就围坐在饭桌前啃着粗面馒头。吃着吃着,夫妻俩商量起了卖地的事儿,那已经是家中仅剩的半块地,父母想要换了钱,供他到县城更好的学塾读书。
读书,自古是个烧钱的玩意。宴江开蒙晚,彼时才跟在隔壁村老秀身边认了几年字,饶是先生不收多少学费,但笔墨纸砚与书册已经花去了家中仅剩的银两,为着供他读书,这家中几年过得一日比一日艰苦。
宴江年幼,但也知事,父母为他做的、说的,他都记在心里面,想要家中最后一点田地都要变卖,顿时愧疚难当,端端正正的放下碗筷,跪在父母面前实打实地磕了个头,咬牙说自己不喜读书,只愿一辈子在这半分地上耕田。
娘亲被吓了一跳,父亲则是当场摔了筷子:“你再说一遍!”
“宴家男儿哪有你这窝囊样的?列祖列宗在上,光复宴家昔日荣光的希望全在你一人身上,你这竖子莫要丢老子的脸!”
宴江吓坏了,惶恐地抬头,只见到父亲暴跳如雷的眼神。这些话他以前是从未听过的,本以为父母供他读书只是单纯的宠爱,所以不愿因此而拖累父母,现下才后知后觉地听出些许门道来。
一辈子没有动过手的父亲,盛怒之下顺手抄起扫帚就要打,娘亲回过神来,急急起身来挡。
“阿浮莫要任性,娘知道你只是心疼爹娘,快给阿爹道个歉,好生读你的书去,将来考取半点功名进京去,爹娘就是饿死,在九泉之下也是欢喜的。”
“阿浮”是宴江的小名,爹娘从小就这么叫他。
接下来的一切好像忽地就变得模糊了,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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